刘瑾被朱厚照点中,先是一喜,随后听到要求又忧愁起来,他们是内宫太监,搜集外宫qíng报的事qíng也不是件容易的事qíng。
刘瑾看了眼身边眼中闪着妒忌的谷大用马永成等人,顽qiáng地撸起了袖子,想抢他的位置,下辈子去吧!
不过几日,宫内便颁下命令,让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在三日后都带着年满十岁的嫡子入宫,而焦适之也在此时迎来了转机,焦君恰恰是正五品的京官!
收到消息的焦君面色变幻了数次,派了个小厮回去给杨氏传了个口讯。
“老爷是什么意思?”杨氏看着前来传口讯的人,手不自觉抚上了肚子,jīng准的妆容并不能掩饰她因为怀孕而苍白的脸色,但杨氏那柔美的模样恰恰是焦君所喜爱的。
“听说是因为皇爷下令,所有五品以内的官员年满十岁的公子都要带进宫去,说是要给太子挑选侍卫。”前来禀报的人低声说道。
“侍卫……”杨氏若有所思,她向来知道焦君的xing格,遇到这样的事qíng,就算焦适之刚刚做了烧毁祠堂的事qíng,也有可能因此而松动。不然也不会派这小厮来传口讯,把焦适之从柴房挪出来了。
她费尽心思才给焦适之安上了这样的罪名,如果他一朝得势,岂能有她的活路!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肚中的孩子,焦适之都必须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在焦府东面儿,刘芳看着被搀扶着回来的焦适之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接过了他,“少爷可算是回来了,是不是老爷知道少爷是无辜的了?”焦适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室内,言下之意是让刘芳扶着他进去。他这段时间几乎未曾进食,身体有些虚弱。
时隔几日重新躺在自己的chuáng上,焦适之的心qíng并没有放松下来,事实上,他反倒绷得更紧了。
他居然被放出来了。
在焦君已经完全认为他纵火烧了祠堂的时候,焦适之就已经被他彻底抛弃,或许被流放到某个小庄子是他以后的全部生活,但是现在居然会被放出来……焦适之不认为父亲会如此“宽宏大量”,他可没这份心xing。
“少爷,既然老爷已经把你放出来了,你就不必这么担心了。”刘芳端来流食给焦适之,这段时间焦适之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焦适之喝了点东西,随后推开手拒绝了,“父亲不是这么易于的xing格,杨氏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好不容易把我钉死在耻rǔ柱上,要是这么简单就逃脱了,那就不是杨氏了。”
刘芳担忧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少爷,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呢?”
然而少年只是摇了摇头。
那日被焦君叫去正院,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他打入谷底,凭借的仅仅只是几个家仆的三言两语,甚至没有任何的物证。看着杨氏嘴角的笑意,焦适之便知道怀孕这件事qíng让她着急了。如果不能够尽快除去他,即便杨氏生下了儿子也没有任何用处,毕竟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十年之久,她毫无胜算。
但她聪明在,她现在有一个能听得进她所有语言的丈夫,即便焦君察觉到些许不妥,他依旧愿意相信她。焦适之叹了口气,开始转念想着到底是何事能让焦君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即使现在只是改变了一半,但也是转机。
第6章
晚上焦君回来的时候,杨氏看出他满腹心绪,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吞下,示意仆从把饭菜摆好后尽皆退下,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老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妾身虽不能为老爷排忧解难,却也能陪老爷说说话,解解闷。”
焦君看着杨氏柔美秀丽的模样,叹息着拍了拍她的手,“如果那个逆子能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大少爷年幼不懂事,等过几年就好了。”杨氏柔声安抚着焦君,然而焦君并不赞同,“他今年十二,早就不是大孩子!祠堂是多么重要的地方,他居然能够因为不满而纵火,再过几年那要如何管制!”
“奈何皇爷却是要求我等带符合条件的孩子进去,这欺君之罪……”听到焦君这话,杨氏心中一喜。
放火烧祠堂这件事qíng太重了,重到焦君无法无视它放焦适之出去,所以现在焦君担心的仅仅只是如何应付皇上的差事。
“老爷,何不如实禀报,并说明缘由呢?若是让外人知道焦家祠堂被烧,又没有理由的话……流言可是会对老爷不利的呀。”杨氏状似担忧地提醒道。焦家大火的事qíng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如果没有人作为罪魁祸首,那只会怪罪到长者持身不正,天纵大火上去。
“可家丑不能外扬,这……”焦君有些动摇,却也非常迟疑,焦适之毕竟是他的孩子,自古以来流言的威力焦君不是不知道。
“老爷,妾身也舍不得让大少爷被外面的人说道,可若不是如此,妾身更加舍不得老爷您遭此苦难啊。”杨氏几yù垂泪,让焦君好不感动,连忙安抚。
而他的视线也不经意间落在杨氏的肚子上,这……
这日,焦适之正在屋内看书,院外的仆从守住了整个院子,他根本不能出去。
“少爷,不好了!外面的人都在传言你大逆不道,烧毁宗祠,罪该万死呢!”刘芳惊慌失措地进来,却看见焦适之一副淡然自若的脸色。
“少爷你不生气吗?”刘芳小心翼翼地问道。
“生气。”
……这看起来像是个生气的样子吗??
焦适之低低叹了口气,眼帘轻合,眉宇淡雅如墨,唇色淡粉近无,他实际上是个非常文雅的少年郎。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隐约映出几分苍白,丝毫不见血色。复又睁开眸子,他合上手中书籍,纤白的手指扣住书页边缘,流露出几分不易发觉的脆弱。
杨氏在娘亲去世前从未有过异动,直到纵火事件前都没有对焦适之做过什么,如今想来,不是没有做过,只是他粗心罢了。在四年之前,他犹有龚氏守着,心思也从未放在后院之中,直到母亲去世之后直面风雨,才渐渐明白点点滴滴汇聚成的真相。
“自己犯蠢,怨不得他人。”他起身到书架旁,把手中的书籍放回原位,转身看着刘芳说道:“不论之前的转机是什么,现在看来反倒是催命符,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着急。刘芳,如果你不想跟着我离开京城,便早些找你父亲带你出去吧。想必再过几日,我便须得离开京城了。”刘芳是外院管家的儿子,想要离开还是比旁人容易的,就是在杨氏手下过活会比较艰难,但也比跟他离开安全得多。
而他,或许别说庄子了,现在看来更有可能被派去哪个疙瘩角落里,此生再不相见罢。
“少爷……”刘芳鼻子一酸,觉得十分不公平。
或许是随着他的心意,屋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到屋檐上,却是清晰动人的小曲儿,让糙色更加翠绿明亮,不过身处在雨中的人们,绝大多数都不能够体会到那份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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