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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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焦适之的放纵从不是放在明面上那么耀眼显目,而是如平淡流水一般自然地渗入每一处中。等到焦适之猛然发觉时,他几乎陷落下去,差点回不了头。

  焦适之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猜测,却从来不敢深想。

  身前的人以前是太子,现在是皇上,他是天子,更是备受万民敬仰之人,他不能,也绝不敢拖累眼前之人。

  他身负预见,只希望能勤勤恳恳,改变那些许历史,让背负所谓骂名的皇上能够安然无忧,便是最大的期望了。

  他垂头呆立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怜。

  朱厚照满心火气,看着焦适之却无从发泄,转身一脚把书桌给踢翻在地,纸屑纷飞,笔墨倾倒,桌上摆放着的蜡烛骤然熄灭。

  屋内重归黑暗。

  巨大的声响立刻吵醒左右的人,高凤猛地发现寝宫内没人,心中猛地一跳,立刻冲出门去,正好撞上正跑过来的小德子,两人在门口撞在一起,乐华倒是跑在前头,还没踏入焦适之屋内便听皇上冷声低斥:“全都滚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皇上又厉声喝道:“焦适之,你给我站住!”

  第56章

  屋内响起的脚步声在一瞬间骤停, 乐华心里急颤, 他刚才太过莽撞了!转身几步急退了出来, 连带着门都给带上, 刚松了口气便看见身后高凤与小德子都在看着他,骇得他半死。

  高凤看都没看乐华一眼,皱眉头站在门口, 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是这屋子的隔音向来不错,门一旦被关上了, 便什么都听不见了。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qíng吧高凤心里有些担忧,皇上与焦适之之间可从来没闹过这样的事。

  漆黑一片的屋内,两人各站一处,一言不发。

  黑暗中,焦适之正站在门边,若不是刚才朱厚照一句话死死叫住了他, 他现在已经跨过门槛离开了。继续留在这里,焦适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刚才自我反思后,他便已深觉无脸面再留在这里, 虽他的出发点并不是皇上所说那般, 可他的言行的的确确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实在是令人羞愧。

  枉他年长皇上数年, 却半点都没有比他更加成熟, 反倒是让皇上来思揣这些事qíng。

  朱厚照睁着双眼,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屋外月色暗淡,残星的光线并不足以让他看清楚屋内的模样,他最多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焦适之的身影。

  他刚才bào怒间冷声甩开了焦适之的手,却在动作后又立刻后悔。焦适之xing格内敛,心里有事从来不与旁人说,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朱厚照自然清楚。若是刚才的动作没有伤害到他,以他的xing子,便不会那样急着想出去。

  可是现在朱厚照却拉不下脸来道歉,倒不是他做不到,可放纵这件事下去,只会让其越发成长为他们两人关系间的毒瘤,朱厚照断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哪怕鲜血淋漓,他也定要把它挖出来!

  “适之,我且问你,刚才我的话中,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朱厚照往前走动了几步,在黑暗中待久了,视线便越发清晰了,他现在能隐约看到焦适之的身形,甚至连轻微的动作也可以勉qiáng看清。

  焦适之没有转过身来,紧咬牙龈,半晌后,又松懈了力道,嘴里低声说道:“并无。”

  皇上的话,的确是说中了某些症结。今日肖明华的无意话语,刚才皇上的愤怒追问,都让焦适之刹那间看清楚了这点——他的确是在无意间一直试图保持着距离。

  这并非错误。

  焦适之也清楚这点。

  只是放到己身身上,总归意难平。更何况皇上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虽说世上的事qíng并不是有付出就有收获,然而这样的付出对朱厚照来说多么难得,两下对比之下,焦适之无话可说。即便现在皇上怒而把他贬得远远的,他认为是应当的。

  朱厚照听到了焦适之的回答,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些许颤意,他qiáng压住那隐隐莫名的愧疚感,“适之,我觉得不公平。”他轻声叹息,然后很委屈很委屈地开口。

  那低柔的话语都差点让焦适之落泪,恨不得现在就跪下请朱厚照责罚。

  只是如果他真的有那样的举动,或许朱厚照会更加生气,qiáng忍住心里的酸涩,焦适之抿唇说道:“的确是卑我的过错,如责罚我能让皇上好过些,还请皇上不要留qíng。”

  焦适之整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异常费劲。

  对他来说,要把恪守在骨子里的东西全数抛开是极为艰难的,每一个短暂的停顿都代表着焦适之内心的挣扎。

  可朱厚照刚才那轻声叹息对焦适之的震撼太大了,他内心极度不安,想转头去看皇上现在的模样,又怕真的见到他落泪的模样,纠结之下,还未等动作,便感受到身后有一个怀抱搂了上来。

  结实而又温暖。

  “适之,你当真对我这么无qíng?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依旧是个高高在上,掌握你生死的主子?哪怕是个朋友都好,你都做不到真心相待吗?”朱厚照在焦适之耳边轻声呢喃。那股湿热的气息在焦适之耳边凝聚,又渐渐扩散开来。

  焦适之只觉得耳朵发烫,却碍于现在的姿势不知道如何回拒朱厚照。他以为身后的人正在伤心中,更加不敢就这么直接就挣脱开来。

  “皇上,卑我并没有没有那样想过,只是,您毕竟是皇上,有那样的距离,对您好,对我也好。您怎么就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私心呢?”焦适之越说越顺溜,到最后很是流利,开始找回自己的思路。

  背后的年轻皇帝自然知道他刚才的示弱只是稍微打乱了焦适之的步伐,转眼间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再度找回来。闻言朱厚照只是轻声笑了一下,下意识收紧原本jiāo叉握在焦适之身前的手臂,随后说道:“我不信。”

  “我不信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我更不想被你所谓的为我好而打动。适之,当初我送你表字的时候的期许你是否忘记了?我可不愿你这般束缚地活着。”朱厚照落在焦适之耳边的窃窃私语犹如带着诱惑的魔力,一时之间焦适之有片刻恍惚。

  不过片刻后焦适之猛然惊醒,不,不行。如果他内心真的有什么不该的想法,他更应该深深藏在心里才是。皇上是皇上,以后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在中途却与他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后人又该如何评说他?难道焦适之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重新步入历史后尘?!

  眼见着身前的人开始挣扎,朱厚照便知道劝诱的计划失败了,在心里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双手更加用力,彻底镇压了焦适之逃脱的可能。

  他其实早早便发觉焦适之举止中潜藏着的那一点点别扭。

  在更早的时候,在弘治帝还没有离去前,在朱厚照还是太子的时候。

  焦适之在朱厚照身边那么多年,他了解朱厚照,朱厚照同样也了解他。

  对朱厚照来说,焦适之已经成了如手足一般的存在,分离是难以忍受的事qíng。

  可是焦适之不是,亦或者,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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