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嗤笑一声,上下看了眼焦适之,“我在你面前站了多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焦适之疑惑的视线落到了肖明华身上,肖明华冲他点了点头,刚才焦适之的确是发呆了许久。
焦适之伸手揉了揉脸,qíng绪有点不大稳定,因而也没注意到身前两人因他这难得不文雅的举动而瞪大的双眼,“抱歉大人,许是昨夜睡得不太安稳,今日jīng神不大好。”
牟斌刚才就看到了焦适之眼底淡淡黑痕,倒也没说什么,问起了刚才想问他的问题,“今早上宫内发生了什么事qíng吗?”
焦适之莫名心虚,状似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今日宫里很正常。”
牟斌撇嘴,“看来皇上对你也不是多么信任,连这样的事qíng都不知道。”肖明华与焦适之都知道牟斌嘴毒,也没搭理他随口说出的话,不过肖明华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难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qíng吗?”
宫内皇上的出行都需要大汉将军的护卫,身边更是有无数护卫,这些大多数都是锦衣卫的人,再过片刻他们也会收到宫内的消息,但到底不比牟斌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讲述来得快。
牟斌看了眼肖明华,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今天估计是皇上第一次高高兴兴来上朝,而且今日抨击的奏折比起往日只多不少,皇上居然到临走时都是乐颠颠的模样,而且还招了几位重臣说是去文华殿议政,这显然不大正常啊!”
最后那感叹的语气代表了牟斌的心qíng,他们作为锦衣卫高层,最要紧的便是qíng报侦查,现在居然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也不知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qíng,这心里总是痒痒的。不过从中也能看出,正德帝的随xing洒脱已经到了连忠诚于他的大臣也偶尔忍不住吐槽的程度。
焦适之在旁边听着牟斌感叹的话语,心里忽而闪现了昨夜清晨的事qíng,心里烦躁又起,悄悄地退了出来。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南风之事,焦适之实际上并不清楚。他隐约察觉到内心的qíng感,是那次他千里奔回京城的时候。梦里的惶恐蔓延到了现实,在未见到朱厚照之前,焦适之完全无法放下心来。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事,君不见即便是与弘治帝相得益彰的几位大臣也只是略微伤感,即便他担忧太子,也不可能会如此惊慌。不然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赶回京城的事qíng,他那薄弱的解释根本掩盖不了什么。若是换了个疑心重的人,怕是已经开始猜忌他了。
正因为觉察到了这点隐秘的小心思,焦适之忧虑了许久,然后悄悄压下。
皇上是君,他则为臣,他yù亲眼看到正德帝腾飞于九天之上,也正在顽qiáng与所谓的历史做抗争,自然不愿意见到自己成为那史书上的斑斑劣迹之一,令皇上的名声更加败坏。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qíng,相爱是两个人的事qíng。
焦适之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踏出那一步。
只是他没料到,皇上竟也是有那样的心思。他不得不承认,知道的那一刻,他心底某个角落可耻的暗喜了片刻,随后又被悄悄掩盖起来。
皇上终究还是太过年幼,人的qíng感是最宝贵的,也是最易变的。朱厚照那句话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不敢赌。
想到此处,焦适之满头思绪乱成一团,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视线落到庭院内的丛花上。庭院中栽种了不少花糙,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儿悄悄落到花瓣上,似乎被那幽暗的香气所吸引,然其中一只在众多的花糙中偏偏选择了最不起眼的那一朵,静静地嗅着芬芳。
耳边是清晨朱厚照坚定的话语。
“我想赌赌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父皇那样的好运气。”
又怎可能会一样呢?
他在庭院内看风景,房内的人看着庭院中的他。牟斌沉吟了片刻,把肖明华叫了过来,“这段时间你盯紧点任之。”虽然他在焦适之面前从来是直接叫他的名字,然而私底下他对旁人提及焦适之时,都是在悄悄地叫他的表字。
对牟斌这样的别扭xing格,肖明华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是让他有些疑惑,他顺着牟斌的视线落到庭院内,那挺拔青年站在树下,些许斑驳的碎光落到他身上,仿佛晕染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显得更加俊美了。
指挥使这是何意?
“大人是怀疑他“肖明华悄声说道。
牟斌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沉思,似乎也有不解,“不是,或许今日皇上的异样与任之有关系,你随便查查便是,不要惊动了他。”焦适之毕竟也是指挥同知,虽然根底没有肖明华深厚,肖明华去查的话,虽然方便,但也很容易让焦适之发觉。
肖明华虽然不太清楚牟斌的意思,但也静静点头。指挥使做事,从来都是谋而后动。他想查任之,或许也是看到了某些他看不到的东西吧?
第57章
焦适之与朱厚照之间的微妙变化很快被人所知道。
此时的焦适之已经取代刘瑾成为内外廷的沟通桥梁, 他与朱厚照之间的关系自然会被群臣重视。而宫内的人早就把焦适之视为皇上身边的近臣, 若是他出事, 一来他们需知道是因为何事才导致这个结果, 二来他们也在暗戳戳地希望能取代焦适之的位置。
这样的暗涌焦适之很快也感知到了,只是他与朱厚照之间的问题实属难以解决,也不是他特意拉开距离, 而是两人间的相处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远处去。
焦适之倒是勉力想要保持在原样, 可皇上偏偏就是在扯后腿!
清早起身,焦适之舞剑回来, 小德子已经备好了热水供他擦洗,刚一出门便直接撞上来找人的朱厚照。
焦适之诧异地看着朱厚照,“皇上,您怎么了?”平日里,就算是要一起吃早膳,最多也是派人来请, 哪里会有天子自己巴巴跑过来的道理?
“来叫你吃饭。”朱厚照淡淡地说道,拉着焦适之的衣袖往前走。平日里皇上偶尔也有这样的举动, 焦适之犹豫半晌没有扯回来,慢慢地跟在朱厚照身后。
奈何人刚进了殿内, 在位置上坐下来, 朱厚照随手就给他添了四五样点心。焦适之连忙婉拒, “皇上, 早上不宜进食太多。”
朱厚照温和地说道:“没关系, 吃不完的, 适之尽可jiāo给我。”
这话骇得焦适之即便吃撑了也硬生生把那两碗东西都吃完,然后才敢离开。
他怎敢让皇上吃他吃剩下的东西。
如此种种不一而述,身边伺候的人早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私底下各有心思。也正因为此,宫内倒是很快就安生下来了。
怎么看皇上都不像不喜焦大人好吗?明明看起来还更加喜欢了!
焦适之感受到皇上身上压抑狂乱的qíng感,却无法答应些什么。
他并非无qíng,只是在见识过焦君与龚氏长达数年的纠葛,以及之后焦君冷清冷xing的做法,他曾经以为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没想到偏偏栽在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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