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骂过她了。”叶修说。
“啊？”
叶修摊了摊手。
每个人有不同的理念吧，他问叶和光说你看我们比赛了吗，看见孙哲平了吗，人家这样子都还要坚持打下去，你玩儿啥激流勇退呢。那丫头片子回他说爱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你懂什么啊。
“她也够本了吧，”他说，“入行五年，五年总决赛，四个总冠军……还有谁比得上她。”
奖杯由冯主席jiāo到了冠军的手上，他们轮流传递，最终在中间被共同举起。周泽楷和江波涛一人一边，其他队员也高高地举起手去触碰那荣耀之巅的象征。叶和光就站在队长的左边，镜头一一锁定过去，明显捕捉到了她高扬右臂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力不从心的神色。除此之外，她的表qíng一直很平静，嘴角上扬，目光坚定，像个成熟的职业选手在舞台上会有的表现了。
叶修愣了一下，直播镜头又退远，然后搞事qíng地切到了中间，让大家看到周泽楷一手举着奖杯，而另一只手搂着叶和光的腰，像是为了支撑她站稳。当他们依次退下领奖台时，周泽楷先行跳下去，然后把叶和光抱了下去。
场上看到这些镜头的人们有些骚动了，然而没人给他们发问的机会，赛后采访立即在台上进行，两队轮流接受采访。
这个结局对于霸图战队来说多少是有些悲壮的，现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目送着他们走上去。
叶和光快站不住了，所以虽然知道不好，但也撒不开周泽楷的手，她正想着跟江波涛商量不然我先回休息室去，就看到面前经过的一队人。
张佳乐扭头，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脖子，僵硬地想要躲到周泽楷背后去。
“喂，叶妹子，我是不是跟你命里相克？”张佳乐说。
叶和光把脑袋摇得像拨làng鼓。
张佳乐比她想象的平静，甚至第一次在总决赛舞台上与他相逢时叶和光看到的他脸上那种失了魂儿似的消沉也没有，一种宽宏的气度在这个前辈身上安安稳稳地扎下根来，让他没有哪一丁点像个失败者。
大概荣耀的光辉也有不同的分支吧。
叶和光远眺过一句离去的韩文清林敬言，突然心里一酸，不敢细想，对张佳乐鞠了浅浅的一躬，说：“谢谢前辈。”
“谢我什么？”张佳乐懵了一下，然后会错了意，立马bào跳如雷，不是张新杰拉了他一把他可能要冲过来了。
“我揍你啊！”他一点也不宽宏大气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波涛默然无语了片刻，问叶和光说：“你在gān什么啊？”
她眨巴眼睛，周泽楷挺身而出，率先批评了她：“胡闹。”杜绝了光辉正义的副队长进一步批评她的可能。
叶和光摇头，凑近周泽楷耳畔，轻声说：“刚刚是我离后悔退役的决定最近的一次了。”
周泽楷安静地扣住她的五指，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那还要宣布吗？”
“不然呢，”她咯咯笑，“真想我出尔反尔？”
周泽楷没有说话，叶和光握紧他的手，说：“靠你了，我希望你未来可千万不要让我后悔。”
“嗯，”他说，慢慢揉捏着她的指骨，“回去休息会儿。”
“好啊好啊，”叶和光用力点头，“我快倒下了。”
“你俩一起回去吧。”江波涛铁青着脸说，目光停在场上数面大屏幕中，一直在记录轮回两名队员之间jiāo头接耳画面的那面屏幕上。
其他人此起彼伏地咳了几声，经理抬手看表，挥了挥手，说：“去吧，到我们还有一会儿。”
叶和光厚着脸皮笑了半天，借着周泽楷的力气艰难地挪回了休息室里，立刻趴下了。
“揉揉？”周泽楷打量着她的腰背，好像厨师在观赏一块上好的砧上ròu。
“不用，让我挺会儿尸。”她有气无力地说，又伸出手来，说手也发软，这个可以随便揉。
她又爬起来，和周泽楷面对面坐着，两双手jiāo叠着互相做了会儿手cao。
周泽楷坐得直一些，看着叶和光弓着背脊，低垂眼睫，认认真真地进行着手部保养，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不满一样，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
他把她抱进怀里。
“赢了。”
“哎……高兴。”叶和光笑起来，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声音。
“真像做梦一样。”她轻声说，抬起眼来，视线撞进周泽楷深邃的眸子里。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从她的额头亲吻到嘴唇，这样的触碰不带什么qíng。色意味，就是一种极尽亲昵的安抚。类似的亲密举动两人也就是这一个月才开始练习，但周泽楷特别有天赋，像只大型毛绒动物一样天生就知道怎么亲亲蹭蹭让人喜欢，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和光挺吃他这一套的，可爱死了。
这样的安抚很有效果，不需要多少技巧烘托，只用触碰传递心qíng就可以，温热的指尖顺着对方的背脊慢慢下滑，好比一只宠物大猫用他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梳理同类的毛发，温柔又耐心。
然后叶和光突发奇想，问：“你怕没怕过，输了怎么办？”
周泽楷眼也不眨，立刻回答：“反思，加训。”
“噗……”真是常规套路。
他又扣住叶和光的后腰，把她摁进怀里，说：“而且不许你走。”
她笑得肩膀发颤，说那孙翔怎么办，真买人家来打替补。
说到这儿，她想起来，问：“小孩儿来看比赛了吗？给他买了机票回头就要见面的对吧，应该来了。”
“不知道。”周泽楷闷声闷气地说，把脑袋埋进叶和光的颈窝里，这个时刻他并不太想讨论别人。
叶和光顺从地用掌心轻轻扣住他的后脑勺，彼此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这个时刻的心qíng很难纯粹，尽管她不像赛前采访时某位记者所挑拨的那样，对总决赛已经麻木，对胜利已经看淡，但拿下职业生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总冠军的兴奋真的不足以冲淡过会儿即将宣布退役消息所带来的心qíng。而后者亦没有那么qiáng烈，让她伤chūn悲秋得忘了眼下是一个多么狂欢的时刻，她和队友们拼尽全力，摘下了荣耀的桂冠，轮回蝉联榜首。
所以她觉得这么待一会儿挺好的，周泽楷在她身边，就更好了。
直到有人来敲门，还特别做作地在外面大声喊，说我要敲门了啊，敲三下再三下，然后我就开门了啊。
“我提议把杜明打一顿。”叶和光懊恼地说。
轮回要上台接受采访了，但经理的意思是叶和光可以先不上去，多休息会儿，正副队在就够了，过会儿宣布大消息的时候再叫她。
叶和光接受了这个好意，说让我坐会儿整理思绪也好，来叫人的杜明眼神就暧昧起来了，嚷嚷说那你刚刚坐休息室里没整理思绪是在gān嘛，周泽楷一臂横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往前，将杜明一波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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