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二老师他们已经出门了,不过和想象中一样,这里的道路很窄且行人众多,队伍出行只得步行,而一群刚起chuáng的小兔崽子总是不好带的,癸虚留有把握追上他们。她从被窝里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昨晚帚神给她偷来的普通男孩穿的汗衫,然后将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秀元给的遮面被小心地取下收进怀里,还有容易bào露的佛珠也被她摘下jiāo给了帚神,她戴上市面上随处可见的jī嘴面具,将下半张脸遮住,最后将一顶斗笠安在了头上,那双异色眼眸顿时陷入了yīn影之中。
花开院家的这些人,没有知道她长什么样的。
做完这一切,癸虚留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平心,静气,抬手以灵力附指当空写下当初背得她死去活来的疾行符。霎时,她的身形宛如化作一团清风,穿过木窗,越过石墙,于人群的间隙中灵巧地穿梭前行,没有人看见她,他们只能感觉到身边窜过了一串风声。
很快,她就发现了贤二老师带的那支学生队伍,其实哪怕她找不到花开院家的人了,也不会影响她的计划。因为,人群都朝一个方向聚集,越往城中心越是密集。而她的真实之眼可以穿越人海,捕捉到他们令欣然欢喜的目标事件——藤条与柴火堆成小山,上面的木桩绑着一个被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粗的锁链绑住的人。
那个人是茨木童子。
「!」
看见这一幕的癸虚留差点没刹住车撞上一个路人,幸好上辈子跑酷游戏玩得多给临时救回来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难以压抑胸口的一股愤懑之气。
他们这是要gān嘛?把人活活烧死吗?你们yīn阳师就是这样降妖伏魔的?日尼玛德这群伤天害理的江湖骗子!
癸虚留几乎是气得走不动道地藏在人群里不起眼的地方,她瞪着坐在高台上chūn风得意一副大师气派的花开院伊比士恨不得把他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当着全城人民的面吊起来打。这已经不是沽名钓誉的问题了,掌权的能力之士竟然可以如此放纵愚民的丑恶心理伤害无辜的人,这踏马何等的扭曲啊同志们!
当王法就是作恶的源泉时,除了死亡,就是反抗。
身边的人不断地嬉笑着谩骂那个被孤立被敌视的少年,他们毫无同qíng地喊着「鬼子」、「他就是那只恶鬼」,可事实上这些人根本不认识茨木,他们之前从未与茨木说过话,同过桌,甚至打过架。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们现在像对待全民公敌一样地恨不得茨木惨死当场,他越痛苦越值得他们欢呼。
癸虚留觉得自己就像活在一出荒诞剧当中,她只好不停地转移注意力,在她看来,这些人根本没资格说茨木是鬼子,讲真他们不全是鬼子吗?这地界上的都是一群日本鬼子……
只有这样才好不去深思关于「人xing本恶」这种命题。
好悲哀。
高台上的伊比士如同神明,他对着底下仰视他的芸芸众生露出了悲悯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各位,吾乃花开院伊比士,奉yīn阳寮之命,以花开院之名,前来退治恶鬼,此恶鬼生有尖角,手如利爪,目似凶禽,喜食人鲜血,常年混迹于人群中为非作歹……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将此恶鬼灭于众人眼前,以彰正气!」
百姓的叫好声沸腾起来,他们为yīn阳师大人的正义与力量所欢呼,痛恨他口中的这只恶鬼,同时又洋洋自得地蔑视它,因为yīn阳师大人站在他们这一边,神明站在他们这一边,恶鬼只能被毁灭。
在众人越来越高涨的qíng绪中,伊比士画了几个鬼神莫辨的符,在底下敬畏的赞叹声里,满意地命人点燃木堆。
火势越烧越旺,现场热làng滚滚铺面。
花开院家前来观礼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在他们的心中,这场除鬼仪式应该充满神圣庄严的气氛,用最jīng妙的咒术化恶鬼于青烟,展现出yīn阳师伟大而神奇的能力。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这样……
「搞什么呀,说起来厉害得不得了的除鬼仪式就是放火把鬼烧死啊!」
花葉站在队伍里,眼睛里写满了无聊。其实她说得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这几天来花葉大小姐已经把路人缘的败光了,并没有人想理她。倒是一贯和她不怎么对盘的凉奈接了茬,语气鄙视道:
「这跳得哪门子大神呢,看起来真荒诞。」
就在贤二老师皱眉想要阻止这群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们信口开河时,异变陡生!
一个戴着斗笠的瘦小身影踏风而起,一朝越过人群,横空杀出——
癸虚留感受到了伊比士震惊中饱含愤怒的视线,半空中目光对接,眨眼间,她将信仰之光打入对方眼中直刺彼端心相世界的深处,光华如同恶之花,当空绽放。
她没有一丝停留,趋势如虹闯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
茨木在人群的惊呼声里费力地抬起重若千斤的头,他的身体越是孱弱平静,他的内心便越是bào烈凶狠。他承受着滔天的烈火与炙热的温度,他会在这足以烧毁他自己的火海之中化为灰烬。
直到这一刻,他放纵了流下的泪水,将所有的厌赠,屈rǔ,与不甘昭示于众。
然后,泪水流gān了。
所有的厌憎,屈rǔ,不甘,都会随着大火烧个gān净。
意识到这一点,他似挣扎又似不挣扎,然后,他突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耳边是木头燃烧时的噼啪声,眼前是灼热的红光,他注定将要死去,只是仍不懂为何他会来到人世。
他从未如此刻般期望,若他真的是只恶鬼就好了,恶鬼绝不会这么轻易甚至轻巧地被人揉捏而死。
所有的思绪仿佛被剥离,他已经极度虚弱,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在力量向他而来,比烈火更明亮,比烈火更温暖。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明huáng的身影凌空破风,斗笠的边沿仿佛最锐利的刀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冷峻的弧度。
它穿过滔天的热làng和喷薄的热焰,自这地狱般的火中而来,抓住了他的手。
斗笠下,火光落在一双异色的眼瞳里扭曲蜿蜒,明暗之间,照得她的眼球仿佛嵌了琉璃般通透……惊心动魄的美丽。
寒光一闪,癸虚留从背后抽出太刀砍断茨木身上缠绕的铁链。茨木的身体顺势滑落差点把她压死,幸好她是半神之躯别的没什么就是有力气,所以硬生生撑住了已经有成年男子身量的某只恶鬼。
太刀归鞘,就在癸虚留抽出传送符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灵力朝他们she来——
「不可原谅!妖物!受死吧!」
伊比士从只能持续几秒的信仰之光中挣扎出来,此次仪式令他颜面大失,他此刻满脸狠毒毫不掩饰对搅局者的杀意。珍藏多年的高级灵符被他毫不犹豫地使出,眼看就要冲上茨木的后背!
癸虚留撑着茨木猛地转身换位同时咬破手指以血为媒在身上一笔到底画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咒符,此时被秀元bī着日夜画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jīng准完美地复刻出了一张结界符咒。几乎就在她收尾的同一秒,一团灵气直直地撞上了她的后背爆破炸开,凶狠的波动与火势混搅在一起形成了冲天火光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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