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端坐的yīn阳师有如神袛,淡淡开口道:「便如你夫妇所愿。」
这男人立刻大喜,边往桌板上的罐子里投进酬金边连声道谢。他刚退下,人群顿时轰动,所有人都想往上挤,小厮差点被踩掉鞋。
「大人!家中小儿时常夜啼该如何是好啊!」
「大人!我是个木匠,生意越来越差可怎么办呀!」
「大人!我想求问姻缘,我何时能娶上亲?」
「大人!明日相亲我穿什么颜色能成?」
「大人……」
面对吵嚷的众人,yīn阳师秀美的眉头皱起,于是众人便如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集体噤声,只听yīn阳师好听却疏离的声音响起,道:
「问自己的站左边,问他人的站右边,问不是人的站中间,排队,从右往左提问,不要吵。」
人群刷地一下分散开,推推搡搡地自行排队,期间穿cha着有人小声的骂骂咧咧。小厮看呆了,这才想起来顶头还有个老板等着他回去禀报,如梦初醒般的退后挤出了人群飞一般地跑了。
而被一堆人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癸虚留则面对着排成三列的老百姓们眼巴巴的目光,悄悄地按了按有点僵硬的腰,尼玛坐这么端正好累。她瞄了一眼罐子里的钱,暗自叹了口气,今天的路费还没赚够,还得继续。
……是的,她新开发的打工方式就是替人算命,包括什么家宅有鬼啦,能活多久啦,财运姻缘啦,乱七八糟什么都可以解;简单说就是装神棍出去招摇撞骗。而所谓排成三列也绝非她在胡说八道,主要是有人连家里的jī能下几个蛋都要问一问,她这真是未雨绸缪。
此外,她自认为她也不算骗人,比如刚才这大汉问老婆啥时候生,她用真实之眼这么一看……就发现大夫跟这人说大概在下个月,那这个月只剩十天了,她说十天之后也没啥错不是吗?至于是男是女,他想要儿子,他老婆想要闺女,那不管怎样都会遂这对夫妻的愿,她也没诓人家啊。
这是语言的艺术,癸虚留很满意地叫号:「下一个。」
接着,右边排第一的那个老头颤声问道:「大人啊,我家孙子常常整夜啼哭,可是有不gān净的东西?还请大人帮帮我啊!」
癸虚留看了他一阵,直把这老头看得快紧张得昏倒了才慢吞吞道:「没别的,多喂点奶就不哭了。」
老头一愣,「啊?」
癸虚留在遮面后翻了个白眼,反正对面也看不见。
「你家孙子老吐奶,小孩饿了就哭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有时候也会碰上很弱智的问题,癸虚留认为这基本属于是在拉低她的业务水平,但就算这么弱智的问题被她回答出来了,人们也仍然会不吝啬惊叹的赞美。
「不愧是yīn阳师大人!连田中老头的孙子会吐奶都知道!」
「yīn阳师大人都没见过那孩子竟能一眼看出他晚上会饿!太厉害了!」
癸虚留八方不动地正坐着,心想,这种你主宰我崇拜的相处模式其实也挺慡的,又雷又慡,慡雷慡雷的……然而她并不知道她这个模样在众人眼中又成了高深莫测的象征。
老人千恩万谢地投了酬金离开,接下来的提问者是个中年男子,他眉宇间颇为忧愁,又暗含期待地看向癸虚留,问道:「yīn阳师大人,我一直做木匠好几年了,但近年来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可有法化解?」
癸虚留心头一动,麻利地伸手从桌上那叠符纸中抽出一张来,往前一推,推到那人眼前。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木匠铺子开在河边,水生木,木生火,本是有助于生意兴旺的好事,然金克木,自前年起你的对门开了家金店,五行相克,是以财运转衰。不过,你只要拿了我这张符贴在大门上即可消弭不顺,事业复燃。」
yīn阳师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点出他的店铺位置,男子眼睛放出炙热的光芒,激动道:「真的?我买!我这就买!」
癸虚留最喜欢这样豪慡的主顾,她心满意足地收到了对方给的酬金加额外买符的钱,然后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将自己从晴明那儿拿来画猫结果画毁了的一张纸递了出去,顺便还不忘假公济私一番——
「这可是花开院秀元亲手绘制的生财符,你可知道京都的花开院氏?对,就是他们,这个秀元就是他们这一代的家主,你看他画的符,虽然粗糙了点,但还勉qiáng堪用吧!」
癸虚留黑起秀元来毫无压力,都是这家伙故意坑人才害得她走上这条不归路……现在的她已经能把忽悠人的话各种移花接木融会贯通信手拈来,这样看,她以后哪怕当不成yīn阳师也可以往江湖骗子的方向发展一下,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况且,她坚持自己是个有节cao的神棍,比如她卖给这个男人的虽然是假符,但是如果把这玩意儿往门上一贴,然后他再这么一传——大家伙看一看啊这是花开院秀元的符!我从yīn阳师大人手中买来的巴拉巴拉……那相信他的生意不火也不太可能。
村民A:「yīn阳师大人,请问我何时娶亲呀?」
癸虚留:「你命中缺桃花,要想娶亲,买符。」
村民A:「买!」
村民B:「yīn阳师大人,我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癸虚留:「你爹被yīn气冲了身,要想病好,买符。」
村民B:「买!」
村民C:「yīn阳师大人,我最近多有不顺,是不是……」
癸虚留:「是,消灾免祸,买符。」
村民C:「买买买!」
村民D:「yīn阳师大人,请问我明日相亲买个什么符好?」
癸虚留:「不用,红配绿,唱大戏。」
……
很快,纸卖空了,罐子却满了。
癸虚留差点没乐出来,她赶忙绷紧脸,在众人热qíng又崇拜的目光中起身,道骨仙风地以一句话收官:
「今日算卦已毕,天命不可违,诸位见谅。」
简单一言却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赞美与敬佩,癸虚留看看日头偏西,是时候找个地方带以津真天和吸血姬两个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了,也不知道她俩趁自己不在训练有没有偷懒。
她一挥手,桌椅便变成了两张薄薄的纸片飘落在她掌心,这一手又令围观群众发出了压低声音的惊叹。就在她打算做戏做到底用上疾行符营造出自己瞬间消失的景象时,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顾形象地挥开人群挤进来,同时大喊道:
「站住!哦不是…我是说yīn阳师大人!大人请留步!大人!」
癸虚留被喊得一抖,差点以为她的神棍身份被人发现了,她做贼心虚地看过去,只见这人一脸的心急火燎,捧着一堆银钱对她道:「大人啊,我有事相求,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原来不是来抓封建迷信的啊……
癸虚留松了口气,继而眉头一拧,右眼之中跃起蓝焰。
这人的确有事相求,而且,不是一般的事。
见她不说话,此人急忙跟进道:「大人,我是边上那家饭馆的掌柜,眼见您是真的有本事的大人物,此事除了您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还请大人屈尊纡贵帮帮我,这些钱都可以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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