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摸着黑,感应灯坏掉的楼道里,她被摁在墙上,他的吻像金属,完美而冰冷,也许他的脑子里,爱与不爱,也有着所谓的二进制逻辑判断。
咔嗒咔嗒的门锁声,她却觉得心里的链条在一节节崩坏。
他将她放到chuáng上,指尖很凉,他一点点啜过她的脖颈,唇瓣,额头,她的肌肤轻轻颤抖,起了一个个疙瘩。
他未感到她的寒冷,好整以暇的解着她的衣扣,看着莲瓣似的皮肤白腴如上好的玉脂。
熟悉的气息,躁乱的夜晚,他的指尖去碰触她的核心,她却并未qíng动。
于是他加深去吻她,辗转而绵长,优雅得像浅吟清茶,在她耳边喁喁细语。
“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话像咒语,琴子突然自迷qíng中醒来,她推开他,眼睛灼灼似烟花的冷焱。
她张了张嘴,喉咙疼痛得像被蝎子蛰了一般。
“如果当初——我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两个人最后背对着背躺在chuáng上,琴子家里的窗帘是浅白色的,窗上偶尔透过几丝冷风,飘飞的窗纱揉皱了月光,突兀得勾勒出雪幕似的光影。
琴子本以为自己会哭,却没有,她瑟缩着,仿佛一只寄居蟹,藏在往事的壳里,就可以忘记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本来想重新开一本,但是这么短的话估计会石沉大海吧?
和主要故事没什么联系的一个短篇,谢谢大家。
☆、第 21 章
日子依然那么一天一天的过,那晚的事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缄口不提。
很多时候,记忆可以长出斑驳的树皮,刻满了年轮的痕迹,然后将它当作脆弱的保护,不动,则不痛。
他们居然就这么相敬如宾,病人,工作,消毒水味,明晃晃得日光灯,疲倦得像荒腔走板的小提琴和弦,让他们相信,现状可以一直这么维持下去。
回首是一种坏习惯,因为只看得到影子和重复的故事。
直到琴子照例巡房,入江翻开厚厚得病例,对病人的症状做整理,而她的手机铃声不依不挠得在静谧里撕裂出一道鲜明的裂口。
他知道她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也知道夜里十一点的电话铃声,很大概率上,只有亲密的人才打来。
可是他没有犹豫,轻轻得摁掉。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
她一脸疲色得回来,看到他,眼里混合着勉qiáng和高兴,那眸色太复杂,看不出是装得还是真的,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不管是错是对,尝试一下,也并非不可以。
“我们在一起吧。”
他像是在讲一个病例,或者一个医学符号,生音平淡得毫无色彩,可她脑海里瞬间演变出无数画面,感qíng和声音都被时间狠狠掐灭,只剩下默片似的荒诞。
她靠在书桌前面,背对着他,脊背挺得很直,久久之后,她的声音浮萍一样聚合。
“好。”
直树和琴子就这样顺利成章的住在一起,没有谁提出或是谁拒绝。他说下班后我会过来,然后她便答一声好。
在曾经那样重视承诺的青葱岁月,这样的事qíng,也许是一种刺激抑或是一种不安。
然后岁月最后将所有都炙烤成茶,沏一杯,袅袅如歌,带着浅浅的苦。
下班的时候,huáng昏像白瓷杯里的咖啡,被匆匆的人群搅动成混沌的颜色。
她没有等他,也没有给他发短信,只是自己径直回去,买了烹饪需要的各种材料。
厨房里的油烟薰得她眼睛发酸,她索xing将所有头发都挽成一个髻,随意的扎在脑后。
其实她并不常下厨,好多东西也不是她添置的,所以在她要做味增汤的时候,她将橱柜翻得乱七八糟却毫无头绪。
脑中很快的划过一句话,像夏日夜晚的骤雨初歇,带着凝结的凉意。
“你一向不太懂得照顾自己,记得我将味增都放在了右边第二个柜子里。”
她想起昨晚那个被摁掉的通话,忽然一阵心慌,再没有qíng绪做接下来的菜,糙糙收拾,端出。
直树将近9点才回来,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斜扎着头发的她,缩在沙发的角落上,一盏落地灯昏huáng的光,酿成满室唯一的温暖。
她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下巴托着腮,眼神却漂浮在窗外的夜海里。
直到他的身影惊碎了这橙huáng色的静谧光罩,她才回过神来,淡淡道,你回来了。
“菜在桌上,已经凉了,可能需要热一下。”
她站起身来,打算去将所有的食物重新加热。
直树想说一句,自己已经吃过了,终于还是换成。
“好的。”
菜很简单,也并不合他的胃口,他想起曾有人仔细的嘱咐他,少盐少糖,所以他后来的口味清淡了不少。
可是他还是无言的吃完,然后挽起袖管将所有收拾妥当。
待他洗漱完毕,琴子早已收拾完毕,躺在chuáng上的一角,护住胸口的姿势,安稳的睡去。
他无声的躺下,chuáng头灯微微掀开夜色的一角,像是他们错过的歌舞升平。
夏季进入尾声的时候,他们去了轻井泽。
坐在长野新gān线上,车窗上快速的jiāo替着原野的景色。
美好的让人不忍回顾的,是这漂浮在指尖上的夕阳,但是直到很久之后,你才知道,那白日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相原琴子看着玻璃窗反光的自己,浅淡得失去了轮廓。
她想起雪国里,叶子憔悴而安静的脸孔,在这隔绝了光yīn的窗玻璃上,倒映成悲伤的美丽形象。
可是,只有驹子是真实的,叶子不过是作者脑中美好的幻想罢了。
5年前,她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股脑的向着对面的人倾诉,无论他的表qíng是无谓还是无奈。
5年后,她终于学会很多事qíng自己消化,感动、悲伤、美梦,演绎成自己的独角戏,独留一份安静给他人。
所以她凝望了窗外一会后,在他探寻的目光下轻轻道。
“新gān线果然很快呢。”
直树看着轻轻垂下目光的琴子,忽然明白,他们擦肩而过的岁月盛开的烟火,早已凋零。
没人知道岁月是怎么流逝的,有什么轨迹,往什么方向。
只有赤脚踩在时间冰冷的河chuáng上,那嵌入皮肤的记忆沙石,才令人感觉到无法躲避的疼痛。
相原琴子,是他无法避开的存在,再次相遇的晚上,他约了唯一的好友,渡边淳一,去居酒屋喝酒。
“我遇到琴子了。”
他淡淡得道,仿佛在说一杯茶的冷暖。
“你打算怎么办?挽回?当做没事发生。”
渡边淳一沉默了良久,还是直bī主题的丢出这句话。
“顺其自然吧。也许——我还是会去追回她。即便,她有旁人。”
酒jīng顺着喉咙滑下,刹那的炙热后藏着寒凉的月光,在胃里激dàng后,难言的滋味。
“你,还喜欢——”
“我也不清楚。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岁月沉淀得感qíng更类似一种回忆的骗局,平日的寂寞失意将其装饰得格外美好。但和沙穗子的恋qíng失败后,我明白了,比起完美的艺术品,我更需要的是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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