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黑眸的少女似乎丝毫未受qiáng劲的乱流影响,连头发丝都没被chuī动,她的骨翼仿佛探知到主人此刻的状态,自动收拢到她的肩胛骨附近。
(老子在这里拼死拼活,你倒是睡得很香,麻烦的家伙。)
虽然这么想,虽然少女看起来不会受伤,库丘林依然没有松开她来减轻负重。
覆于他面目上的骨骼碎片被掀飞,露出英灵暗红瞳眸下方的奇异纹路,显得格外邪xing。他像是没事人一般忍着刻骨的痛楚,漠然冷酷地扫向同样被拖拽着、于乱流中逆行的绿发英灵。
金色的锁链系在库丘林臂弯处,限制他行动的同时,还像狗链般限制着紧抓链子末端不放的恩奇都。
“松开。”
库丘林不耐地晃了晃手臂,然而专克神xing的天之锁可不是那么简单挣脱的。
恩奇都的长发乱舞,他看似柔弱的身躯,为了硬撼这乱流的冲力做了轻微变形,显得不是那么láng狈。
随着库丘林的挣扎,恩奇都也跟着摇晃起来:
“我们不是敌人,库丘林。我之前也只是想阻止你gān扰娜娜的自我重构,但既然已成定局,我们没有吵架的必要了,还是好好相处。”
“谁管你。”
虽然这么说,但库丘林还是停止了手上的挣扎,他受损的盔甲片片剥落,化为黑红二色光粒消散,重新聚形为红色魔枪。
没有了宝具的加qiáng,又不像恩奇都可以自我调节防御能力,库丘林完全bào露在凶险的乱流中,好在他的头皮被彻底掀飞变成秃顶前,乱流突然停止了。
两个英灵护着昏迷中的少女,落到了“地”面上。
眼前的场景,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血色的泥泞河流自下而上地流入无星的“天”,在那波涛汹涌间,仿佛依稀可见灰白的灵魂在挣扎着,发出无声的悲鸣。
恩奇都只是看了眼,便移开视线,垂着眼道:
“这里是娜娜的心象世界。”
“……”库丘林单手提着绘梨香,面色僵冷。
“之所以刚才要阻止你,是因为娜娜的心象世界极其不稳定,你现在看到的这个部分,平时是被彻底封印好的。要是稍微走错一步,有可能会导致她现在的平衡彻底崩溃。”
恩奇都神色肃然地瞥了眼库丘林手中的少女,
“在我们身边的娜娜,并不是我们寻常意义上的那个人。真正的娜娜早就通过吉尔送来的「钥匙」,到达了心象世界的更高层次上。”
库丘林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恩奇都看出了他的怀疑。
“我没有理由说谎,如果想伤害娜娜的话,刚刚就能够做到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我的御主代行了管理员的职务,现在又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与她魔力相连的我能够轻易获得各种知识。”
库丘林嗤笑一声:“随你怎么说,想毁掉一个人可不止那一种办法。不过算了,没空和你闲扯。你知道出口吗?”
恩奇都摇了摇头:“我也只能提醒你谨慎行事而已。”
“哼。”
他没有再看恩奇都困扰的表qíng,丢下一句“分头找出口”,便拖着小姑娘,随便找了个方向奔去。
这次恩奇都没有再跟过来,库丘林顺着静谧血河往上游走,
持枪英灵用枪尖代替右手,像挑行李一样挑起了少女的衣领,冷眼打量着她背后耷拉的骨翼。他伸出左手,碰了碰翅膀的根部。
原本耷拉着毫无生气的骨翼,突然颤栗了起来。
“……喂,你是醒的吧?”
库丘林咧开嘴角,暗红的瞳眸一瞬不错地盯着少女微微掀动的眼睑,
“再装下去,老子可就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了。”
他忽地将枪往里收回,脸凑了过去,在鼻翼快要碰到少女额顶的前一刻,对方紧闭的瞳眸猛地睁开,无机质的眼底倒映着库丘林的脸。
库丘林小腹一痛,耳边响起血ròu翻搅的声音,暗红液体喷洒出来前,作为凶手的少女已然逃离他的攻击范围,神色空茫,手里还握着淌血的尖锐骨羽。
英灵神色危险起来,他龇了龇牙,正要质问她。只见对方翅膀轻振,硬度堪比金刚石的骨羽便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来的袭击,库丘林反应不及,身上立时多出几个血窟窿。
“啧!”
他恼火地挥舞Gae Bolg击落飞行武器,在密集得连成布匹的攻击中,隐约窥见原本可以趁胜追击的少女,转身向另一处飞去。心态不由得急躁了几分,提高声音,对着少女的背影喊道:
“你这家伙才是供魔的御主吧?老子才不理会你和里格本体的纠葛,只要你不背叛,帮你杀了本体也不是问题——”
少女的身形停滞在半空,她扭过脸,漆黑无光的眼眸直直望向láng狈躲闪的库丘林。
“骗子。”
库丘林瞳孔骤缩。
少女的唇瓣一张一合,明明是同一张脸,仅仅因为发色和瞳色的变化,气质便彻底改变了。
库丘林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被“背叛”的怒火突然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身体发冷的qíng绪。
“你是不会选择我的。”
从正体不明的“难波绘梨香”口中,吐出这样的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这一段我懒得展开太多,他现在的状态是知道一切的,请自行脑补他跟绘梨香说“你也不想让你妈妈失望吧”时是怎样的心qíng……
第90章 幕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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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qíng啊。)
我妻由乃注视着面部被鲜血染红的白发少年, 想着。
琴岛世界的外壳并不能像shòu一样高速再生, 她充其量也只能维持“不死”而已。
为了防止我妻由乃还藏有秘密攻击, 一方通行不断重复着废除她攻击能力的作业——这应该是相当明智的判断。
他伤害的对象与他是你死我亡的绝对关系, 从道义qíng理上来讲,一方通行没有任何理由犹豫。
然而, 我妻由乃却从白发少年看似平淡的表现上, 看到了异样的成分。
他的肌ròu过于紧绷了, 这不是一个优秀猎手的姿态。
像一方通行这样手上沾染过无数鲜血的黑暗存在,剥夺他人生命时, 理应更加自然地、更加松弛地、更加傲慢地。
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简直——像是在痛苦一般。
输掉决斗、输掉了心爱之人的我妻由乃,原本有十足的理由感到痛苦,可当她看着少年的表qíng,听着他“做场jiāo易”的发言,心中却一片空茫,甚至隐隐感到荒诞。
(这算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 看起来比我还要惨?)
一方通行的“jiāo易”内容相当简单。
他竟然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她把琴岛世界的外皮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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