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天意如刀_AdrianKliest/浅池王八【完结+番外】(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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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松开白竹的手,只是拉着他往山上走去。白竹愣了一下,却终究只是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任他握着。

  两人走走停停,足有很久才窥见古刹庙门。少林寺庄严大气,周围山势峭拔,溪涧泠然。两人又通报了一次,说是来拜会静亿大师,寻找藏剑山庄叶锦城。

  年轻僧人将他们引入寺中,带他们往静亿修行的禅房走去。叶思游一路沉默,白竹却不曾停下,一直在问那年轻僧人有关静亿大师的事qíng。只是越听眉头越皱,越觉得不大对劲,不由得也开始心悸不已,转头看叶思游,叶思游似乎兀自在想别的事qíng,也不知听见白竹与旁人的对话了没有。

  几人一路走到禅房,那年轻僧人请他们稍候,自己去进门请人。

  这禅房幽静,能听见周围水声潺潺,零星传来鸟儿啁啾,更显得安谧非常。叶思游只觉得之前那种心悸又涌上来,也不知是为什么。似乎有什么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心底里升腾上来,像是轻声絮语,又像是被压制着的尖叫,弄得他心底发慌。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得禅房正门轻轻一声响动,叶思游像是被惊醒了一样陡然抬头,跨出门来的是叶锦城,那头白发被山风一撩,立时凌乱不堪,更显得脸色憔悴,只是反观他神qíng,反而像是清明了不少。

  “师父,白先生。”

  他撩起衣摆,在叶思游面前跪下来。叶思游来不及责备他,正要拉他起来,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正是静亿跨出禅房门外。他穿一身黑白jiāo错的僧袍,袖口束紧,是武僧的打扮,项上一串佛珠漆黑发亮,在chūn日暖阳下静静闪着光。那脸孔清俊文雅,远看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他低声诵了声佛号。

  叶思游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叶锦城突然感觉师父拉着他双臂的手指僵住了,随即慢慢松开去。他茫然不解地抬头看叶思游,却几乎是同时听见白竹倒吸了口凉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他迟疑着去看叶思游,却瞧见师父只是直直盯着静亿,面上的神色,像是凝滞住了。

  “……是你……”叶思游的声音很轻,轻得叶锦城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你?”

  静亿喟然长叹。

  “一别多年,你可还好?”

  即使是叶锦城,也分辨得出,静亿对师父说话的语气,与对别人到底不同。

  叶思游只是站着。白竹看见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是藏剑山庄初冬的新雪。

  “是你?是你么?”

  静亿默然无声。一时间的静默,却仿佛是岁月川流,世qíng奔涌。年少轻狂时的相逢,度为当年qíng好的甜蜜,再沉淀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等待。

  叶思游低下头,拉起叶锦城,道:“来,锦城,跟师父回家。”

  叶锦城听出叶思游语气不对,却也只能顺从地站起身来。这几日他想过许多事qíng,静亿从不正面提醒他当初发生过的事qíng,却总是能引他一点点地回忆起更多的东西。白竹自然而然地将他拉过去。叶思游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又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中去。叶思游深深看了静亿一眼,突然道:“多年未见,想来故人十分安好。我这就带他走,徒儿不肖,给大师添麻烦了。”

  静亿沉默良久,才道:“贫僧送你们下山。”

  叶锦城觉出气氛已经古怪到了极点,一时也不敢说话。叶思游一刻也不肯停留,静亿似乎也没有客套。白竹虽则神色震惊,可也一言不发。这着实奇怪。这一路走得简直各自心怀鬼胎,几人一直下了台阶,到了山门。

  叶思游从知客僧手中接过轻重双剑,将轻剑扣在腰间,一双手反握住重剑剑柄,在手中反了个面,似乎要挂回腰后。只有白竹看见,叶思游的神色在一瞬间变了,那里面到底包含着怎样的qíng绪,他说不清,只是陡然明白叶思游的意思,立时拉住了叶锦城向后退去。几乎是与此同时,只见叶思游一步抢上,双手发力,一个峰cha云景将静亿砸出数尺开外。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叶思游又是一个鹤归孤山直砸过去,那重剑结结实实地拍在静亿身上,毫不留qíng,静亿被他这么一下重击,立时支持不住,直被倒推出去数尺,跌坐在地咳出一口血来。

  这一连串动作简直疾如风雷,招式凌厉非常,根本不给人半分反应的时机。白竹和叶锦城直怔在原地,山门的知客僧却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就瞧见静亿侧身坐起,以手撑地,又咳出一口血来。

  “你们……不要上前,各自去吧。这是贫僧与叶施主之间私怨,与藏剑山庄和少林寺,都并无半分gān系。”

  知客僧们面面相觑,但见静亿神qíng肃穆,终于各自行了礼,四散退去。白竹已经反应过来,可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叶锦城兀自愣怔,大惑不解。

  叶锦城看向师父,不由得暗自惊悸。印象中的师父,从来都温柔如风,叶锦城多年以来,从未见过这样如寒冰封冻的神qíng。

  叶思游将重剑换到右手,顿在地上。他的声音跟神qíng一样,冷到极点,也恨到极点。

  “陆沧海,别来无恙。”

  (六十八)

  天空是碧蓝的,蓝得几乎有些发青。炽烈的阳光安静地从头顶上一束束垂落,正值中午,采矿场上还能听见四处传来的声音。陆明烛将一筐矿石堆在一处,走到石穹的背yīn里,坐下来擦去额上的汗水。长时间的日照让他鼻梁和脸颊上的肤色不太均匀,浮现出小斑点来。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到并没有人来,便合眼休憩。双手自由,可是脚上镣铐沉重,没有办法走得很远。

  无明地狱分为数层,除却有些教中重犯被押入最底,从不能出来,剩下的人,难免得承担一些繁重的活计。陆明烛表面对此毫无怨言,可若是依着他从前的xing子,即使是坐牢服苦役,也会将自己分内事qíng做得规整妥帖;可如今他再不如此,在采矿场劳作,也从不过分热心,能少出一成力气,他从来就不会多做片刻。世qíng薄如纸,从前的自己是太愚蠢,自己为旁人着想,旁人未必领qíng回报,甚至也许还要反咬一口。

  陆明烛坐在yīn影里。他知道这里是明尊慈悲明xing照耀不到的地方。

  风chuī起来,热汗被风带走,又陡然有些冷。大漠的风沙变幻无常,只要离开了日头底下,yīn凉处都足够寒冷。陆明烛听见有人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监工,还有那些一同劳作的犯人。定然又是有人发现他趁机偷懒,找不见人,故而不满。陆明烛嘲讽地掀起嘴角笑了笑,重新合上眼睛枕在石头上睡去。

  监工和狱中看守不知是因为他之前的身份,或者是另有缘故,对他倒不太严苛。早先他刚被押入这里,曾经与许多人住在一起,可他那时心中激愤,时常闹事,后来便被腾出来独自关押,可做活定然还是要一起的。监工和看守不管他,旁人却未必消停。

  他听见监工大声呵斥队伍规整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恍然觉得回到了长安,在大光明寺修筑的时候,他也曾经是监工,那些工匠中,有一部分苦役也是长安狱中抽调来的犯人。如今时移世易,终于也轮到他了。长安那座记忆中的明尊宝殿绝不仅仅是一座明尊宝殿罢了,随着那宝殿在大雨中轰然倾塌颓败了的,还有整个中原对于明尊的信仰;信仰也绝不仅仅是信仰,尽管他竭力想忘记,可在他记忆中,那是整整一段漫长的时光,漫长而甜蜜,甜得他忘记了一切,这些甜蜜的回忆都来源于一个人。可这些都不是真的,如今看去,不过一场chūn秋大梦罢了,梦中的一切,倒还不如如今指间的沙粒来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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