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还未落,陡然斜地里飞来一只茶盏,带着劲风从他耳边一扫而过,风连晓与唐天霖一起转头,就见对面的几人已经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已经取下身后弯刀,正斜眼瞧着他俩。
“你小子,嘴里说些什么呢!”
唐天霖一瞬间蹙起眉头极快地剜了风连晓一眼。风连晓一时说顺了嘴,最后那几句话只怕是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被明教弟子听了去。两人还未及反应,雪亮的刀尖就已经顺着递到风连晓鼻尖上,唐天霖眼疾手快地一手按住风连晓,只觉得手下手臂上的肌ròu瞬间紧绷起来——风连晓xing子多少有些急躁,保不准就要冲突起来。唐天霖赶紧道:“几位光明使者看来是明教中人没错?我兄弟刚入江湖没多久,不懂规矩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了,在下愿意赔罪——我说你!”他说话间已经一把拍在风连晓头上,“说的什么屁话!还不道歉!”
“哎哟!”风连晓给他用力打了这么一下,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却明白眼前不能生事,只好嘟哝着道,“几位,对不住了,我刚入江湖,不懂规矩,一时说错了话。”
“你这小子!是不是诚心道歉!”迫于唐天霖给的压力,其实风连晓的模样十分低声下气了,但是如今明教气势日盛,弟子们的品行也越发良莠不齐,本来明教宣扬光明,荫济世人,弟子处事更应宽容大度,可这几个明教弟子却不依不饶,为首那拿刀的又将刀往前一送,明晃晃的刀尖直在风连晓眼睛旁边划来划去,“我光明圣教岂容你随意侮rǔ!你以为道个歉就了事了?小子,既然你说出入江湖不懂规矩,今日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唐天霖连忙站了起来,按住那刀尖,想要推开去,风连晓没料到对方这么盛气凌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噌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那凳子一下子就掀翻了。唐天霖的手指本来已经压在刀背上想要推开它,哪知道风连晓这动作实在太大,qíng势急转,只听那为首的明教弟子笑了一声道:“哟!你这小子还不服呢!”说罢弯刀一抡,两片光影裹挟着寒风就冲风连晓急袭而来。风连晓反应也极快,一猫腰躲了开去,那明教弟子一击不中,立时有些恼羞成怒,手上招式一变,就要再打。唐天霖眼见已经拦不住了,心中叫苦不迭,问候了风连晓的祖宗十八代,深恨只要跟这人在一起,永远都能惹上麻烦。茶棚里的客人眼看江湖人的械斗,忙不迭地纷纷退让,几人周围瞬间就扩展开一片空位,茶棚老板吓得哆嗦,又不敢上来拦,只能退到远处愁眉苦脸地蹲下。
唐天霖一翻手腕,藏在衣袖深处的化血镖已经滑到指尖扣住。谁知此时突然有个身影从人群一侧轻轻巧巧地挤过来,没人看得清他到底是用什么步法走上前的,那明教弟子的弯刀已经抡在半空,陡然被一股大力掰得弯向一侧,大惊之下恼羞成怒地要拔,却见来人三根手指捏住刀背用力一抽,那刀就轻轻松松被他抽了过去。
“你!你什么人——”
陆明烛将刀在手里打了个转,握在手中。
“几位既然也是明教中人,便为光明圣使,传播光明,荫济世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周围都是百姓,何必打打杀杀呢?”
几个明教弟子见他五官轮廓比中原人深上一些,又褐发褐瞳,开口说的也是明教偈语,可是穿着打扮却又不像是明教中人,不由得怒道:“你什么人!多管闲事——”
唐天霖转头,看着陆明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认得陆明烛。
“明烛!明烛你——”人群中陡然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随即一个一身贵气身背重剑的公子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一转身你怎么就跑来这里!吓死我——”话没说完,他眼睛已经一下瞟到后面还维持着防御姿势的唐天霖和风连晓身上,嘴里说着的话瞬时就打了个顿,“我……这怎么回事?”
唐天霖快速地给叶锦城使了个眼色。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罅隙,叶锦城立时会意。风连晓也不说话了。陆明烛并没瞧见这些,只是叹了口气从腰后摸出一面令牌。
“几位卖个面子,有话好好说吧。”他拿出的是明教高阶弟子的圣火令,那几个明教弟子看见只有妙火旗下副掌旗使才能有的令牌,立时愣住了,愣了半日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陆明烛叹口气将刀还给他们,那几人拨开人群愤愤离去,周围人也纷纷散了。茶棚老板上来不住给陆明烛道谢,陆明烛只是摆摆手,对唐天霖与风连晓二人道:“二位见笑了……我也是明教中人,教中弟子行事这样,实在是……”说着摇摇头。
“明烛,你……”叶锦城急了,在后面猛地扯了把陆明烛,陆明烛只是摇头。
“多谢这位光明使者解围了。”唐天霖开口,风连晓也抱拳道谢。唐天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叶锦城,回到风连晓身上道:“兄弟,船家恐怕回来了,我们走吧。”说罢拉了风连晓就走。
他只是这一动步,陆明烛余光瞧见,突然转过了目光,定定地看在唐天霖背影上。叶锦城一手用力拉了他一把,陆明烛被他拉得硬生生调转了目光。叶锦城拖着他走下渡口,两人回到船上,关起舱门来,叶锦城才怒道:“你这人!你是缺心眼还是怎么样!这周围都是唐家堡地盘,我们出来是取水的,欣赏风景就好,你管他们的闲事——说什么自己是明教弟子!你存心让我担心是不是!事qíng解决完了还不走,还看!看什么看!”
陆明烛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打开船舱上的小窗。已经快要入夜,冰冷的江风瞬间就灌进来。叶锦城不悦道:“你才好,又要找病是不是?关上!”
“开着吧,我心烦,chuīchuī风都不行?”陆明烛猛然回头呛了他一句。夜色已经快笼罩寒冷江面,船在水中轻轻dàng漾,能隐隐听见渡头的人声。陆明烛觉得十分奇怪,方才那人转身走开的一瞬间,那轻盈而浮动的步伐,这样的身法和步履让他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他想着转头瞧了瞧叶锦城,只见对方一脸怒容,陆明烛想想又觉得好笑,随即暗自否认,恐怕是自己想多了。可那些离他而去已经好几个月的云翳又重新聚拢在心头,阿契斐长老曾经说过的话一点错也没有。势力扩张过快,弟子德行不经考核培养,良莠不齐,行事乖张霸道,恃qiáng凌弱,这样下去,怎能不叫人忧虑?陆明烛忧心忡忡地想着,肩上却被一只手捏了一把。
“想什么呢!”叶锦城一张俊脸凑到跟前,气哼哼地龇着雪白的牙,“你又在担心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事qíng对不对?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还为他们cao心呢!真是天生的劳碌命,离了长安也不行——”
“怎么啦?”陆明烛倒让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转身坐正了仔细看他。叶锦城浓丽深黑的眉毛因为不满高高挑着,深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明烛。因为气愤抿着的嘴角露出一点梨涡浅浅的印痕,陆明烛看着看着又想笑,索xing两手摸上他的脸,捏住了用力往两侧一拧,“我想些别的也不行?你管得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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