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茅在他第三次犯蠢的时候忍着笑把人拉住了,此刻无第三人在旁,索xing甚是放肆的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再把gān净抹布连着脏水一起泼出去,这屋里就没得抹布用了……亏得眼下无人来瞧病,不然扔了抹布事小,要是把什么牛huáng当做大huáng抓给人家,连万花谷的招牌都要砸了。”
他话音刚落,忽听前面问岐堂外有拍门声,在冷清的早晨格外清晰。
只是匆匆去开了门,来人非是病患登门,却是两张相熟面孔。不知huáng金履与徐北雁怎的碰到了一处,两人各自牵着坐骑,俱是身上微见晨霜,想是一早起身后就直接来了这里。
忙将二人让了进屋,徐北雁已经先直愣愣往后堂张望起来:“某那小师弟呢?那位杜神仙先前说得好好的,如今已过了三日,他倒是醒了没有?”
谢碧潭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师弟”应是指舒心无异。一时失笑,还没来得及答话,高云篆已经撇着嘴也从后面进来了:“舒心几时就成了你家的师弟,他要去天策府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
徐北雁立刻跳脚:“某北邙天策,大唐铁骑,东都之láng赫赫威名,哪点不好!”
高云篆仍是笑嘻嘻的:“就是东都之láng不好,你可晓得舒姑娘是属羊的?”
“呃……”徐北雁登时噎住了,反手去抓挠雉冠,“这……这……姑娘们好似还都挺在意这个……好像是不大好办……”
几人见他被高云篆随口一扯忽悠住了,大多忍俊不住,也只能qiáng憋下去笑意。谢碧潭忙将话头重新岔开,一边端了两盏热腾腾的姜枣汁子给二人喝下去暖身,一边道:“舒姑娘与舒心都无碍了,昨夜杜道长如约前来,替他二人拔除了缠身鬼气。只是眼下尚虚弱,需安睡调养几日。”
“这样便好。”huáng金履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盒,“因着入冬,某那铺子里前些日子也配了些当归补气丹,非是什么稀罕之物,好在最利女子补身养气,虽说贤弟这里不缺这一两味药,但好歹也是某微薄心意,莫要推辞。”
他这样说,谢碧潭也不好因着几颗补药推辞拉扯,便道谢收过了。到底是他最与huáng金履相熟,李云茅和高云篆同坐了片刻,就哄着一心要探望舒心的徐北雁走了,留他二人闲话。
在正堂中坐了一会儿,等到身上寒气渐褪,huáng金履便要起身告辞。他到底不是闲适之人,梅记亦有许多事等他这位东家决断,一早抽身走这一趟,已足是人qíng宽厚,jiāo游得体。
谢碧潭自然也明白,陪着起身笑道:“huáng兄百事缠身,某也就不多留你了。不过外头地面尚有薄薄霜雪未化,回程路上,定要小心。”
“那是自然。”huáng金履含笑一拱手,“只是听了徐小将军之言,本想今日前来,也见一见那位杜道长,却是扑了个空,当真有些遗憾。自醉蝶村那晚惊魂,某如今是对这些奇人异士愈发的有了兴趣,只是想来高人逸客,相见亦需机缘吧!”
谢碧潭自不能对他说起如今杜云闲那叫人猜疑挂心的状况,只得也顺水推舟道:“他们修道之人,多半讲究这些,说不得哪一时哪一地,你无心去求,反而就见到了。”
“但愿如此。”huáng金履想了想又道,“对了,过几日某往相国寺还愿,贤弟可愿同往?”
“可是要去拜访那位赠佛珠的禅师?”谢碧潭也颇好奇该人,立刻满口答应下来。两人说笑着往门口走去,站到门外台阶,huáng金履举头望了望天,随口感叹了句:“今日天色不霁,只怕晚来有雪。”
谢碧潭却忽的顿住了,蓦的被点起一事,忙道:“huáng兄,且慢!”
huáng金履已是去解了缰绳,闻言歇住上马的动作,回头等他后话。
谢碧潭匆忙上前几步,踯躅一下,问道:“huáng兄,你居于长安城多年,想来周边也颇熟悉。某有一处所在,想向你打探一二。”
“何处?”
“安化门外十七里,垂柳白杨之地。”
huáng金履原本以为他要打听的乃是哪一处偏僻些的地名,不想谢碧潭竟报出这样一句话来。少不得低头忱思计算了一下,随后颇意外的道:“贤弟打听这一处是为何?”
谢碧潭含糊道:“有人相约,只是某地理不熟,故而想要先探问一下。”
huáng金履脸上疑色更深:“有人约你在那处相见?这……贤弟,你着实说,可是你惹了什么麻烦上身?某虽不过一介商贾,在万年县衙中多少也有几位相熟,若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谢碧潭没想到竟惹出他这样一席话来,忙道:“无事无事,当真没什么事,huáng兄不必担忧。”
huáng金履仍是忧心忡忡看着他:“当真无事?贤弟,你可知十七里外,垂柳白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谢碧潭很恭谨的一拱手:“愿闻其详。”
huáng金履苦笑道:“白杨地,寒鸦啼。柳枝低,泉路歧。那是长安城外,最大的一片荒坟乱葬之处。你这样忽然全无所知的打听此地,又说有人约你在那处见面,这……”
谢碧潭闻言,也不由得呆了呆,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多谢huáng兄告知。”
huáng金履见他qíng形,也知必是再问不出什么,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再三叮嘱他不要一人轻身前去,凡事多与李云茅商量,才颇不放心的走了。
只是昨夜经三人推敲,早已知鞠慈身上定有巨变,鬼针联命一说,更是摆不脱的鬼魅妖邪事。如今再知杜云闲约见之地是在乱坟岗处,谢碧潭倒也不觉十分的惊愕意外。他心中犹是认定了鞠慈仍是故人,并不愿有丝毫的猜忌防备,因此也就将此话压下,不曾说与李云茅和高云篆知晓。
huáng金履与徐北雁来访这一遭,也算打发了些时间。待二人告辞后,看看时间将午,谢碧潭忽的起了身,独自往外匆匆走了一遭,一个多时辰后回来,身后多了一个用层层绒布细裹的物件,形状颇宽大,负在背上。李云茅和高云篆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见谢碧潭紧要神色,十有八九是与入夜去见鞠慈相关。这样一想,便也就不多打听,由着他个人安排。
等到申时,谢碧潭倒是再也坐不住,胡乱收拾了几个火折子和厚重披风,就要动身出城。
说好只由他一人孤身前往,李云茅想来对杜云闲知之甚深,因此很是放心。只是围着谢碧潭前后瞧了瞧,还是将自己那头青驴牵了出来:“某这倔驴子虽说脾气糟烂,灵xing却足。你骑了它去,城外荒芜,说不得比那两匹健马还有用些。”
青驴登时老大不高兴的转了个身,用屁股冲着李云茅,还颇嫌弃的甩了两下尾巴,尽是不满。谢碧潭却没吃过这任xing驴子的苦头,顺顺利利骑过几次后,反觉它通灵,接过缰绳笑道:“足够妥当了。”
李云茅便去给他推开院门:“明早某去安化门接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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