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李君城又道:“阿舟她们这两日也该出发了,让秋雨堡的人都机灵点,漏了馅也罢了,若是丢了命,也怪不得别人。”
燕霓裳瞧出他眼底冷意,亦低声答道:“是,属下会让人去盯着些。不知将军接下去要如何做?”
年轻男子凝视酒液,酒液于月色泛出一泊嫩清:“宁珂最近在忙什么。”
“回将军,宁珂方从无量山回返,算算路程,这会儿该是停留在不空关。”
“嗯,”李君城摩挲着酒杯,沉吟片刻,道:“去信,让宁珂加快脚程回返逐鹿坪。”
“是。”
“派人通知千景景,让她小心为上,若有异变,先行撤离。还有,龙门镇的那些人手,也收敛些,别让人家一窝端了去。”
“将军,是李殷祺回了飞沙关?”
“嗯,”李君城目光似透过虚空,望向那片荒漠,“飞沙关离孔雀海可不算远,让路非遥注意些。”
“将军……路非遥似乎是跟着千景景一同去了纯阳宫。”
李君城顿了顿,挑起眉头,片刻后却释然:“也对。”那二人毕竟不算浩气盟明面人士,自是以门主令为先的,于是他又道,“那便指了林舒去做吧。”
“属下明白。”
“准备行装,后日清晨,前往纯阳宫。”
“……是。”
……
洛道。
深受毒人危害的江津村此刻依旧围着高大的栅栏,这里的人都很消瘦,仿佛连jīng神气都被毒人折磨了个gān净。虽是如此,附近的城池依然拒绝他们的进入,村民无奈,只能在一日日与毒人的抗争中消极等待曙光的到来。
这里的天是灰蒙蒙的,昔日繁华的李渡城早已破败,整个洛道地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而此时此刻,就在江津村附近,有个一身黑衣的抱剑男子正卓然玉立。
叶问颜睁开眼,正见着马车自远而近。马蹄声和车轮子咕噜声在此刻荒凉的洛道听来,没来由带了丝丝寒意。
他抱剑而立,看着车门开了来,探出阿舟那张机灵但明显是没睡醒的脸来。
阿舟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叶问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亦答了:“轻剑游龙,翩若千里。”
阿舟满意地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地下接头的感觉。叶问颜也没客气,看着车夫下来也便上了车。
看来自己身周,果然有李君城安排的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了。仔细想了想,自己与李君城相识不过数月,他若是想安cha什么人在他身边,也万万是没可能近身的。
约莫还在外围,没能深刻打入他身边。
他这些年刃间游走,闭上眼都是漫天的血色,对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更是谨慎。他有个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习惯,但毕竟jīng力有限,不得不把事qíng放给身边的人去做,但他要求甚高,能满足他要求的人倒也不算多,这么多年算下来,除了一个苏涵,也便是叶信辰了。
但这二人,说到底都是八年前那场大变之后随着自己一同逃出生天的人,这些年三人也算感qíng亲厚。叶信辰比较忠讷老实,对他的心思耿耿;苏涵心思细腻,思路灵活。八年前他们随着自己逃出申州时均是生死之间,亏得他一直怀揣着一股念,方才鼓励着自己不倒下。
他不倒下,他们二人自然也不会。
若说哪里能出什么问题,也便是三年前,他十八岁负剑离庄时,叶信辰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但那时自己不过只是一介无名弟子,又怎么会有人注意到?
心思因转到了八年前,叶问颜虽闭着眼,但身周的气势却莫名大了不少。车内似有人清浅呼吸,明显是提起了警惕。
叶问颜忽又想起车内除了阿舟,还有其余二人,先前车帘一掀,一瞥间可见年轻男女脸上面具镌刻冰冷花纹,一如这个门派弟子,于夜色中神出鬼没,杀人无形。
蜀中唐门。
这次于睿真人广发英雄帖,召集了不少能人志士前赴华山,各大门派掌门虽没有亲身前往,却也派了各自器重弟子出面。除去江湖之上十大门派,亦有不少势力得了帖子。
其中不乏浩气盟与恶人谷。
叶问颜眯着眼,却并没有说话,倒是阿舟,似有些不自然地挪动了下坐姿。
而与此同时,目视着马车远去的苏涵幽幽一叹,道:“放着自己的马车不坐,非要去坐明显不对的马车,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
叶信辰道:“少爷既然这么做,自是有理由的。不过少爷让我们长安等着,为什么非要去长安?”
苏涵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跟着少爷久了,都不需要动脑子了。如今你呀……万一出了什么事,害了少爷怎么办?”
叶信辰亦正色道:“我虽愚笨了些,但是非分得清,我怎么会去害少爷?”
苏涵却突然闭了嘴,望着洛道久被雾霾掩住的天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前往纯阳宫的路途不远不近。从扬州出发,经洛道、枫华谷、长安,最后可达华山。说来也是好笑,叶问颜自三年前入了恶人谷后,便鲜少去过华山一带,但此刻前往纯阳宫的路途之中,途径的风景,却好似看过了许多遍似的。
他抱剑不语,车内的其余人也没有和他多说。
马车行了两日,中途在枫华谷的商铺处休息了一晚,到达长安。车夫换了个人,车上的三人也各自下车,在一旁的茶馆里买了些饭食。
那两个唐门弟子,确实是奉着门主令前往华山的。这二人是师兄妹,男子唤作路非遥,女子唤作千景景,叶问颜初上车时亦曾和他们互通过姓名。
在茶馆用了饭食,诸人又备置了些gān粮,准备上山。
华山险峻,且终年积雪,马车自是难行,诸人只得自力更生。好在四人之中除了阿舟,皆是习武之人,上个山不算难。阿舟虽说体弱,但据她所言,她少时便住在华山附近,倒也不必多加担心。
叶问颜一路都沉默寡言,他的xing子本就如此,没点什么大事,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阿舟虽然偶尔也想套个什么话,但总是被他不冷不淡地给挡了回去。
行将入夜时,四人终于到达了纯阳宫前。
叶问颜神色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示,呼吸都不曾乱过一丝。他站在距离纯阳宫前最后两里路左右的石墩上,看了眼掩映在暮色之下的山门。
纯阳宫的大门在夕阳和雪色的双重映照下,竟隐隐有着仙气升腾的迹象。但不知为何,叶问颜瞧着这扇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这么想着,他心头突然一动,眸风立刻刮向身后。
“谁!”
却只见一树银花簌簌落下,而树下,阿舟矮了身子,似是崴了脚。
叶问颜挑起眉。
掩藏在树后的气息在这声断喝后消失不见,就连曾经留下的印记都被树上落下的雪团给砸得凌乱。叶问颜不置可否,朝着阿舟的方向走过去,先是绕着树转了几圈,才把目光投向阿舟,道:“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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