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āo给阿涵吧。”“jiāo给我便是。”
两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鸢的眼似乎黯了黯。
叶问颜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最后一名进来的守将身上。这名守将说是守将，其实从作用上来说更像个斥候，当然，如浩气盟恶人谷这般江湖势力，是不称为斥候的，通常qíng况下，这类人称作探子。
叶问颜眼风在自己手上的战报上停留片刻，而后开口问道：“陈穆是么？”
“是。”陈穆穿着乡农服饰，手臂上还带着点油污，应是刚从厨房里出来没多久，听闻叶问颜说话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已，回答得也不紧不慢的。
“嗯。”叶问颜也只应了声，然后再没说话，只是低头翻阅着那些战报。
这一间被临时充当成议事堂的屋内顿时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先到达的几位守将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副将赵彬江，后者也看着正低头翻战报的叶问颜，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屋内顿时一阵诡异的沉默，但所幸叶问颜并没有让这种qíng况持续太久——他翻出了一封好几日前的战报，然后又问了一句：“这是五日前的战报，然而并没有慕笙的批注。赵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赵彬江看过去，那一封战报上封着的是火漆，已经被打开，然而内里的信笺却的确没有慕笙的批注。按理来说，大将阅过战报之后是需要批注以示区别的，因了一旦战事起，战报源源不断，守将之间分享战报消息时容易混淆，而批注是为了表明大将已阅，为防战报混乱的qíng况发生。
然而这一封是五日前的战报，火漆开封说明有人已阅，然而却没有大将批注。
赵彬江顿时也觉得蹊跷：“许是慕姑娘……忘记了？”
叶问颜瞥他一眼，道：“以你了解，慕笙是会忘记批注的人么？”
“慕姑娘亦是普通人，五日前正是慕姑娘得信离据点的日子……会不会是匆忙间也便忘记了？”
“嗯，挺有可能。”叶问颜收回那封战报压到一旁，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问起了面前的陈穆。
“陈穆，”他道，“你潜伏的范围是哪里。”
陈穆眼珠子一转，道：“属下的负责范围是枫湖寨一带。”
“嗯，那么有什么消息么？”
“这几日枫湖寨都很安静，布防依旧。”
“那么，你能告诉我一下，啖杏林一门外那些浩气子弟，是怎么越过你的视线而不动声色地包抄过来的？”
“属下——属下不知。”
“枫湖寨出兵而你却没有给出相对应的qíng报……赵副将，往常慕笙在的时候，都是怎么处理的。”
“……军棍十五，以示惩戒。”
“那便如此吧。”
“叶公子你可不能随便就这么惩戒我呀！”陈穆连忙道，眼珠子又是咕噜噜一转，“属下负责的是枫湖寨到枫叶泽一带，若是浩气盟大军从别的路走的，这倒是让属下白背锅了！”
“哦？这么说来倒也是。”叶问颜口气淡淡，似乎根本没看到一旁的守将们变幻莫测的眸光，“那你说，浩气盟还能从哪里走呢？”
“属下以为，从乱葬岗穿荻花宫或可行。”
叶问颜没说话。
屋内便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男子提笔写字的声音。
许是墨笔摩挲宣纸的声音太过挠人心，当先便是赵彬江忍不住，开口道：“叶公子？”
“各位觉得如何？”他收笔，而后封入信封，熔了火漆抹在封口，最后翻出自己的火漆章，“啪”得一声揿了个印，而后chuī了chuī信封，放到了一旁。
其中一名守将与身旁人对视了一眼，也出声道：“属下以为，乱葬岗之地yīn气纵横，行军过处怕是会惊扰死者，反而对军队不利。”
另一名守将亦出声道：“属下也以为从乱葬岗过确实不利于行。”
“赵副将，你以为呢？”
赵彬江思考了些许时间，也道：“属下也以为不妥，且不论乱葬岗尸气弥漫，易扰军心，况且那条路，也不知是否临近洛道的缘故，偶有尸人出没，着实不好处理。”
听罢，叶问颜不置可否，却突然道：“洛道huáng泉海，你们可听说过这个地方？”
在场诸人明显面色都变了变，叶问颜眸光扫过一众，又将目光投在了陈穆身上：“陈穆，你听说过么？”
赵彬江的眉头突然跳了跳，他忽然知道了叶问颜这般前后跳脱问话的原因了。
陈穆的眉头也跳了跳。叶问颜看向他的眸光寒凉，有如昆仑封山冰雪，那一眼看过来，他似乎都觉得内里什么个小九九都被眼前此人看了个通透，后背的汗当即便下来了。
“这不是、不是叶公子您去年年底让查的地儿么？”
“自然。”叶问颜道，“你可知那地儿么？”
“知道一些。”
“说来听听。”
“呃……属下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做不得真。”
叶问颜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此刻一笑却如剑锋破雪，带出凛冽冷光，然而比他的眸色更冷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洛道huáng泉海，非两盟内部人员难得知晓的秘密地之一。去年我着人带队前去查证此地存在，正与浩气盟相遇。你们可知对方带队者是何人？”
赵彬江首先道：“……不知。”
叶问颜却看着陈穆，淡淡吐出两个字：“宁珂。”
陈穆的背，似乎紧了紧。
“那一战双方都未曾得什么好，”叶问颜道，“因为前去参战的人，基本都死差不多了。”
在场诸人皆面皮一紧。
叶问颜目光瞥过这些人神色，继续道：“没死的，也疯了七七八八，除了几个未曾深入huáng泉海之地的之外。”他目光一转，又转到了陈穆身上，“所以，你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呢？”
陈穆后背已经汗津津，但他也算机灵，立刻便道：“便是，便是从那些疯子口中听说的呀，所以做不得真。”
凭空骤起厉风，陈穆尚不及反应过来就觉颈侧火辣辣的疼，随即就是耳侧嗤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掠了过去。他来不及转头，下意识便伸手去摸脖子，却见面前那年轻男子收起手指，取了巾帕拭gān净了指尖。
他这才反应过来掠过自己脖子的是一小块凝固的火漆，而那一块火漆掠过他颈侧，直接打到了门扉之上，气劲之大甚至在门扉之上打出了一个小dòng。
议事堂内气氛诡异，众人大气不敢出，唯余叶问颜一人神色又恢复了平静：“那些疯子，自离了huáng泉海后，可是一直被安置在江南地带被严加看守，你既然一直都待在此地，又是怎么听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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