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眯着眼,随即道:“姑且信你们一回。”
叶问颜淡淡笑道:“前辈除了信我们,难道还有其他的法子?”
老程瞧着叶问颜,淡淡笑了笑:“自然是有的,不然你小子以为我拿走你的两把剑是为了什么?”
闻言,二人倒是一怔,随即李君城开口道:“倒是不知前辈有什么法子了。”
“我待在这里二十年,出去的法子想了个遍,也试了个遍。虽然是没出去,倒让我发现了件事,”说着,老程意味深长地盯着李君城瞧,也不等二人开口发问,便先答了,“这个huáng泉海,是真的不负huáng泉之名。”
叶问颜挑眉。
“直说了吧,我发现这个huáng泉海,的确是有接引人存在的。”老程道,“待在这里的时候,常常会梦见有一只竹筏从huáng泉海深处划来。竹筏上挂着盏灯笼,有一人黑袍黑发,他说他是这里的接引人。”
二人被老程这么神叨叨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对视一眼之后在对方眼里却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qíng状,叶问颜当下也是笑道:“前辈,您好歹是上过战场的将军,怎么会信了这些。”
老程挥挥手:“当年还在战场的时候,自然是不信的。可若是你二十年来,每隔几日便做一次这样的梦,你信是不信?”
叶问颜的笑容敛去,随即轻轻道:“晚辈自然是不信的。”
老程嗤笑一声:“我也想不信,可惜,接引人是真的存在,我见过他了。”
……
……
“江津村那头回消息了没?”
此刻,扬州客栈里,苏涵一身简装,正将一柄剑别到腰间。叶信辰看着她将自己收束好,递过去一卷书卷。
苏涵微挑眉:“这是什么?”
叶信辰笑得多少有点不自然,“咳,戚老让人送来的。说是要你路上带着,寻到少爷后jiāo给他。”
既然是戚老让人送来的东西,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苏涵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塞进了包裹里,道:“我此去宣州,外头的事若是重要,你与阿瑶说一声,她会知道怎么办的。”
叶信辰苦笑:“我晓得了。”
苏涵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那副神qíng,也因了此,因叶问颜失踪已达近两月而积压在心底的yīn霾散去不少,于是也便笑道:“那我便出发了,你小心些。”
说着她从桌上拾起另一柄剑,背着个包裹,便出门去了。
叶信辰还站在屋子里,见着少女火红衣袂掠过门扉,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他回到桌前,从一旁抽出一份新的纸,想了想,提笔濡墨,洋洋洒洒一页纸写下来,忽觉不满意,将手上的这一份撕了,又取出一份新的。
来来回回撕了几回,他似乎是终于写好了。放下笔,低头chuī了chuī,将纸小心叠好了,塞进特制小筒里。再推了窗,唿哨召来一只鸽子,将小筒栓好,随即将鸽子放飞。
灰鸽于渐低的天幕下振翅而上,落羽飘飞,映在少女眼中。
她眼中并无波澜。
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仰头又喝进一口酒,瞧着她神色,勾唇笑道:“怎么?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下不了手?”
苏涵瞥他一眼,随即伸手把他的酒壶夺了,自己仰头也喝了一大口,随即一抹嘴角,才闷声道:“我同他,不是一块长大的。”
沈瞎子眨眨眼,连带着他肩膀上的谷子也侧了头去看她。
苏涵出神了一会儿,才道:“八年前那场大火,你应该有所听说的吧。”见着对方点头,她才又道:“我那时候刚进府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我也是要死在里面的。只是算我运气好吧,阿瑶那日刚好寻我出去。”
“那场变故之后,阿瑶索xing将我带回了唐门。过了一年风头下去了,才允我回申州。”苏涵笑了一下,“苏府自然是没了,一大座院子都烧得都没剩下什么了。我也只是在府前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少爷。”
“哦?”沈瞎子颇感兴趣道,“他那时候不是入了藏剑山庄了么?”
“嗯,”苏涵点点头,“那时应该是旬假,他大概是刚好回了申州吧。那时候我觉得少爷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时候特别孤独。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人么,总是会变的。”沈瞎子笑了笑,道。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苏涵道。
那之后她托了人将自己送到七秀坊学艺,常常也会趁着旬假的时候跟随出来采买的师姐前往扬州,也会打听打听藏剑山庄里的那些事。
要说一起长大,叶信辰才是和少爷一起长大的人,而她并不是。
叶问颜负剑离庄那日,回首看着藏剑山庄时,曾问了一句:“阿涵,你当初为什么想的是去七秀坊呢?”
“我那时候说,藏剑山庄是个适合学艺的好地方,但毕竟山庄里的人多醉心于剑术和铸造,于消息之上不灵通。而相对的,七秀坊因常常有歌舞表演,水云坊有不少武林中人流通,消息比山庄灵通多了。”
沈瞎子惊奇道:“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苏涵笑了笑,道:“阿瑶是唐门中人,唐门早些年gān的,本就是刺客行当,自然对这些事敏感些。这个主意,也是她给我出的。”
沈瞎子挑挑眉,随即叹一口气。
苏涵是叶问颜手下的qíng报司首座,她手里的qíng报网涉及之广,几乎将整个中原武林都囊括其中。初初认识叶问颜的时候,他还在惊奇对方的消息灵通之甚,不下于凌雪阁。如今听苏涵这么说来,他倒是不觉得惊讶了。
如果有人早就未雨绸缪,从八年前就开始准备一张qíng报网。那这qíng报网会如此庞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也亏得叶问颜心大。这么一个宝贝在自己手底,他倒是用得心安理得,一点也不担忧她会因此对自己不利。
其实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叶问颜本就是为了报仇,大仇一报,他此生便再无追求。
没有追求的人生,说到底也是乏味的。说不定等叶问颜真正报了仇,他会当场自刎也说不定。
在报仇之前,叶问颜始终是把握得住他手底下的人的。
沈瞎子见她神色,忽而又勾唇笑道:“你还没回答,你是不是舍不得下手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苏涵道,“只是在我看来他是背叛了少爷,少爷可能并不这么觉得。也或者是,少爷需要这么一场背叛。”
“哦?”
“不说了。”苏涵站直身来,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额发chuī散,她低头瞧了眼落在手中的飞絮,淡笑道,“少爷都没担心,我在这瞎cao什么心。我出发了,你是要回君山去了?”
“嗯。”沈瞎子道,然后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物来递给她,“这是下华山的时候,叶问颜留给我的东西,这会儿我jiāo给你了,也算这趟任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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