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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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言走之前差人叫我多接济你,可惜公务冗杂,总是抽不开身。”杨雪意倒也是谈吐自若,话中并无半分刻意疏离的意思,那言谈不近不远,恰在最合适的度量里,“实在抱歉。我本想找个空到白马寺去造访你,不想前几日去时,只见白马寺却已受战火侵扰,洛阳最近不大太平了。”

  “白马寺……”樊真心一凛,不想他留在此处照顾孩子的几日方过,局势已然有些震动了,他一阵没由来的焦心,复而又问:“南雁……谢军爷他,还好是不好?”

  杨雪意眉眼一动,反而很见一些不寻常的局促,眉眼里却是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笑意的:“他很好。”言毕,他仿佛又觉察自己失态似的,极其服帖地藏住了那一点儿浅淡的笑影,又道:“你说那孩子得的是痨病,自己怎不注意一些?这病容易传染,想来你也明白的。”

  樊真摇摇头,只道:“那孩子因着我没有避之千里,才愿意接近我。”

  杨雪意眨眨眼睛,带了几分钦佩赞赏意思地点点头,又见得屋里偷偷摸摸转出一个小影子来,正躲在藩篱大片浓绿的yīn影里窥着这边的动静,樊真顺着他的眼色,看见鬼鬼祟祟的huáng小飞,便俯身从木桶里挑了个绯红的李子,边道:“过来罢。”

  huáng小飞兴高采烈,啪嗒啪嗒跑过来接过那颗红脸的李果,边是小心翼翼地抬眼瞧樊真身侧的杨雪意,对方倒是十足十的和善,翻覆一阵袖袋,从里头找出三两颗糖块来,满目和善地递将给他。孩子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大大咧咧地将戒心收了。

  溽暑的热气铺天盖地,三人回了室内,huáng小飞坐在樊真膝头吃果,一手放心地让杨雪意把脉,两条小短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dàng。夏风卷着一些似有似无的慡气,从高高卷起的帘帐下优哉游哉地穿行而过,但却chuī不散杨雪意凝重起来的面色。

  似乎在顾及病患的感受,杨雪意只是微微一蹙眉头,向着樊真极轻地摇摇头。huáng小飞倒是顶乐观的,两腮吃得鼓鼓胀胀,却还含含混混道:“病嘛,有就是有的,我也没办法。不过此时能跑能跳,天天过得开心就很不错啦。”

  两人却是为这孩子稚拙的乐天而感到心qíng复杂,面面相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午后,待得huáng小飞吃足了果子,便不qíng不愿被撵上chuáng去睡午觉。杨雪意这才有了空处在檐下同樊真说话,谈的无非是病况与处方,杨雪意说着说着,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自袖中拣出一张字笺,满面歉意道:“上回我将名册收回时,不当心见到了这夹着的字条。之后问过谢军爷,说是你写的。”

  这不说算好,当此一说,樊真便显而易见地局促不安起来,他的心一顿,又砰然地用力跳起来,仿佛是心中一隅隐秘叫人发现那般,后背一股热流,直烫红耳根子,在发白的灼热的日色下,几乎有些透明了。他迟疑地半伸出手,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樊先生,恕我冒昧……这字笺,可是要给谁看的?”

  樊真的唇角不自然的啜嚅一下,却难以以任何话语yù盖弥彰,只得有些仓皇讷然地点点头,见得杨雪意立时了然的模样,他那不知缘何的羞赧,突然便转化成满心满腔的慌张,想起前几日他实打实捱的那一下八卦dòng玄,他料定此时华清远不想再与他过多接触,这东西送过去也只是徒增烦扰,但要回来,睹物思qíng,简直也是自作自受。

  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发哑:“杨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一个时辰后,杨雪意乘上返回青牛观的马,心中盘算着观中还剩下多少药材,他伸手拢了拢衣袖,却是将马催慢,伸手在袋中找出两张纸质不一的小笺来,第一张是那日在名册中无意翻出的旧诗,第二张上那秀丽清劲的字,只写了寥寥四列,杨雪意心中默默念着,口中却忍不住跟着旧乐府的歌调,轻声唱了出来:“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chuī梦到西洲……”

  午后实在过热,上午方聚着开了极冗长的一次会谈,华清远只觉亵衣不久便湿漉漉地紧紧贴在后脊,黏黏糊糊,难受得紧。驻守白马寺的军队传来前线告急的消息,朝中一阵不轻不重的骚动,城中回纥将士态度暧昧,物资周转困难……在座的人心中或隐或现,都已然有了灾劫迫近的危机感,气氛愈加凝重。

  他头疼得要命,不止因着huáng荣的蛮不讲理,还因着其他的事qíng。纯阳弟子落脚在道观之中,对于教派一事本就略微敏感一些,而在此当口,原是盘踞在洛道的红衣教,似乎又有卷土重来之势。过了这样久,红衣圣殿中走出来的教徒已然不是光明与仁慈的代表,此刻卷入洛阳的波云诡谲之中,且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数。

  华清远热极,出门打了一桶凉水,院中林荫森森,除了鸟雀啁啾,便再无其他人声。午后的高阳细细碎碎地漏在地面裂纹纵横的青砖上,他搬了矮凳来,脱了外衫挽了袖子,将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解开,头发似乎又长一些了,正蹭碰得背脊的衣服沙沙轻响。

  正巧这个时候,他见得阿由抱着一大捧荷花莲蓬,袖口下裳都湿湿嗒嗒的,从偏室后的小道偷偷溜了过来,华清远看着那枝梢险险都要比孩子高了,便笑着将他喊住了:“阿由,见着你了。这些花是在哪儿摘的?”

  阿由自觉被看到了,带着点腼腆的意思,走到华清远身边道:“江月楼那边的荷花开啦,早上的时候,是青萝姐姐带着我过去的。撑着一艘小小的船,带着我去摘荷花呢!”

  华清远点点头,又问:“师姐是与你一起回来的么?”

  阿由笑得灿烂非常,又乖巧地点头应了。见华清远散下头发的样子,又在他的边儿上站定地看,一两缕荷花的香气飞散过来,华清远搓了皂角,凉慡的水汽带着植物的清香,使得他的心qíng顿然轻快许多。

  阿由来来回回说了一些早间的趣事,也不知他何时与卞青萝和郁欣关系好了起来,孩子总归嘴快,说着说着,阿由的话中便有些单纯的为难与心忧:“最近都不能日日见到阿真哥哥啦,清风那个家伙,还说阿真哥哥找破屋的小飞瞧病去了。可是大家都叫小飞肺痨鬼,说去了便会遭病!”

  华清远没有说话,童言无忌,他也明白阿由是由樊真救下来的,不管那一路逃难陪了他多久,最初都是难能忘怀的。然而他听得这一句话,却仍旧下意识地顿了动作。又听阿由接着说:“沈师父说阿真哥哥害了很可怕的一场病,病好之后,连武功也不见啦。也不知道跟小飞在一起……”

  华清远捋顺头发的动作渐渐停了。

  水滴缀连成串,而又逐渐滴得缓慢。他只觉得自己愈合许久的腰背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复而他又觉得心下滞涩,听到这消息,他合该有一种怨怼得报的兴奋才是,但此时此刻,他非但高兴不起来,甚至于有些如鲠在喉的烦闷。

  樊真瞒着他的事qíng着实太多,即便是当下,他也不清楚万花的故事,也并不想知道,但却无法不去在意。水滴从他的脖颈流进衣衽里,打湿肩头一片。孩子的话题早便跳到了另一个方外,他却迟迟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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