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面纱下,只看得见女子雪白的皮肤与明亮的双眼,看不清她脸上的表qíng。片刻静默后,一声轻叹逸出:“算了,我瞒着十三先生出来的,等不了那么久。麻烦黎大哥,不要跟宗主说我来过……”
黎刚点头,“好。”
能不好吗,郡主肯定找宗主算账,自己再凑上去,可不就成了pào灰?
宫羽被他明确的答应噎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我原本想,只要能见宗主一面,就算被他责备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既然见不着,又何必白白让他生气呢?宗主原本吩咐过的,我们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到这里来……”
黎纲还是有些雾罩罩的,听不太明白,但他至少知道女人的心思一向即善变又难懂,没有必要追根究底,便只是笑了笑,送她出去。
这边宫羽刚刚离去,前面又有一些府第打发人来贺年,黎纲急忙赶过去接待,这一来二去不停气地忙活,很快就把宫羽来过的事qíng抛到了一边。
午后梅长苏不等人叫,自己就醒了。风荷坐在外间看书,见他起身,亲自打了水让他重新净面挽髻,又为他换上一件颜色稍亮的衣服,梅长苏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这么一打扮,着实是jīng神了。”梅长苏看着铜镜里的样子,失笑道。
“只是这亮色衣衫,有些穿不惯。”风荷接口。“对不对?”
“是。”他宠溺一笑,“夫人甚是了解我。”
风荷轻哼了一声,却是遮不住嘴角的弧度。
梅长苏揽着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今日没有化妆?”
“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本不想过来。”她有些慵懒的答到。
梅长苏点点她的鼻尖,“那为夫为夫人描眉可好?”
他的房内有一盒梳妆盒,都是风荷惯用的。
她粲然一笑,欣然应允。
梅长苏拾起一只眉笔,细细勾勒,画的是远山眉。
眉形细长舒畅,清清淡淡。
“眼似秋波横眉如青山黛”
风荷睁眼,梅长苏爱怜的在她眼皮上映了一吻。
“今日不开心?”她轻声问到。
“有些。”他答。
“景睿会没事的。”她安抚的拍着他的背,“他会没事的。”
梅长苏静静的抱着她,直到黎刚敲门提醒二人客人来了。
约请好的几个年轻朋友果然是下午过来的,除了见熟的那三位外,还带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风荷也是有些陌生,只是看着少年和谢弼长相有几分相似,想来应当是谢家三少,谢绪。
也许是因为幺子多娇宠,也许是因为年少更骄狂,也许是因为他既不象大哥那样游历过江湖,又不象二哥那般了解仕途经济,谢三公子看起来更象是那种典型的门阀清贵子弟,恃才傲物、目无下尘,对于被哥哥们拉来见一个无职无爵,又病秧秧未觉得有何过人之处的平民,他的眼睛里表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好象是在说着:“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赶紧亮出来我看看,否则我就当你是徒有虚名、招摇撞骗……”
不过梅长苏似乎对驯服这个贵族少年不感兴趣,除了最开初的客套以外,他就没怎么搭理过谢绪,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萧景睿说话,对他甚是温柔关怀。
风荷也只是在起初见礼时问了两句,也没有对他多加关注。毕竟不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她也不需要放在心里。
几人见到风荷在苏宅,也是见怪不怪了,打了招呼就开始聊天。
“你们谢卓两家那么多人,除夕一定过的相当热闹吧?”
“热闹是热闹啊,可是繁文缛节也不少,依辈份年齿拜一圈年,就快半夜了。”萧景睿见梅长苏兴致这么好,也跟着高兴起来,顺着他提的问题描述起家里过年的qíng形来。
他虽不是象言豫津那般爱说话,但口才其实相当好,桩桩件件讲得既有趣又生动,颇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风荷玩着手里的茶杯,有一句每一句的和豫津搭着嘴,时不时被他逗笑。
“这有什么好讲的,哪个世家高门不是按这种规矩过年?”谢绪因为受了冷落,心气本就不顺,忍不住cha言讽刺道,“苏先生以前没这么过过年吗?”
“三弟!”萧景睿与谢弼一起斥喝了一声。
“哦,对不起,”谢绪立即作失言状,“我忘了,苏先生出身不一样,过年都是自由自在的,哪象我们这么拘束,什么规矩都错不得……”
风荷抬头看了眼谢弼,脸色淡了下来。
萧景睿脸色一变,登时便要发作。
风荷倒是在他之前轻笑出声。“谢绪摸不是说我英王府没有规矩?”
谢绪登时愣住,英王府如今除了两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就风荷一个女子,前些年连过年都没回来,在江南过年必是没有那么多规矩,他一句话可不就是戳到她痛处了吗?
“苏哥哥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为我定了亲的人。谢绪既然知道规矩,那也要守着不是。”她说这话时面带微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在意的。但谢绪就是觉得她生气了。
梅长苏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口中淡然地道:“钟鸣鼎食之家,过年规矩确实都多,难为谢三公子小小年纪,学的周全。”说着便把这话题揭过,随口问言豫津什么时候来带飞流出去玩。
见他按下了风荷,又大度不计较,萧景睿也不好非要在人家家里管教自己弟弟,谢弼已经用力把谢绪拉到他身边去坐了,他便不再多言。
“苏兄真的放心让我把飞流带出去?”言豫津笑道,“不怕我带出去的是飞流,带回来的就是‘风流’了。”
谢弼接着他的话嘲笑道:“你还能带‘风流’回来?不带‘下流’回来就不错了。”
气氛渐渐带动,风荷也偶尔cha。上一嘴,话题渐渐被引到了景睿的生辰。
梅长苏目光柔和地看着萧景睿,问道:“你过生日一般都怎么庆祝?”
“我是小辈啦,哪里值得庆祝什么……”萧景睿刚说了这一句,就被谢弼打断了,“你少来了,要是你的生日都不算庆祝,我和谢绪每年岂不要哭着过生日?”
“那倒是,景睿的生日排场,是要比谢老二老三qiáng些。没办法啊,人家有两对父母嘛,当然要过双份的。”言豫津显然非常了解qíng况,“礼物成堆不说,年年都少不了有场晚宴,让他把想请的朋友全都请来热闹热闹,吃过晚饭长辈退场后,那更是想怎么疯就可以,你一年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天这么随心所yù吧?”
“这么说,景睿年年过生日时,都是最开心的了。”梅长苏一看萧景睿的神qíng,就知道言豫津所言不虚。“今年是满二十五岁吧,这是半整数,只怕更热闹。”
“能和朋友们自由自在聚会,我当然很高兴,”萧景睿看着梅长苏,面色微微沉郁了一下,“今年要是苏兄也能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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