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吉田老师的私塾一起斗嘴的久坂玄瑞、高杉晋作建立奇兵队之后偶然认得的来岛又兵卫——毫无疑问,这些人在这场战斗的发起人之中,而他们已经死了。
……莫名的无力感。
少年苦笑着将扳过尸体的脸的手收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的手在抖。
久坂死了。
冲击有点大。
清觉得这就像千鹤突然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其实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做梦都想不到的事qíng发生在面前时,所有人都会本能地去逃避。因为不逃避的话,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的家伙能够做到的事qíng便只剩下了崩溃。
可以哭吗?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哭呢?
难道你忘了,最先舍弃同伴的不是他们,正是你啊。
他回头,看见斋藤站在自己身后。
三番组组长注视少年表qíng并不好看的脸,斟酌了一下词句,“你认识?”
“嗯……”清将手腕搭在额头上,刚刚好掩盖住自己的表qíng,“算是吧……我是长州藩脱藩的……这些人的一部分……曾经在我父亲朋友的私塾中读书。”
“你父亲的朋友?”
“吉田松yīn听说过吗?安政年间被处死的那个……”
斋藤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将喉咙里的“乱党”二字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不认识,吉田松yīn的门生们,可是要把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啊。
“这样的事qíng,也是没办法的啊……”清慢慢抬头,将目光从那些尸体上移开,“乱党……恐怕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天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艰难。
他们明明没有错。想要拯救这个国家的心qíng,即使是被吉田批评为“胸无大志”的他也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被扭曲了呢?
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少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柴司也好,这些人也好,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
“打扫战场吧。”斋藤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注视着少年有些颤抖的背影,“这些人……应该不会被好好葬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向少年陈述事实。
“啊啊……我知道的。”他又不是傻瓜。
都被扣上“乱党”的帽子了,幕府又怎么可能好好地将他们葬起来?
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堆起来烧掉,或者gān脆脸地方都不找,就让他们曝尸荒野也未尝不可。反正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失败者的下场,一直如此。
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就自己去变qiáng,去改变这个世界。
然后,在改变世界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与你曾经想要改变的事qíng并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自始至终,人类都是虚伪的动物啊。
“……”
“斋藤先生没必要提醒我,我还不至于做出私藏尸首这样引火烧身的傻事——从我脱藩那一刻开始,我和他们就应该没有什么jiāo集了……只是稍微有一点感叹而已。”
对啊,自己先舍弃了同伴,又何必奢望着还能够被他们接纳,与他们有所jiāo集呢?
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便很难再回来。
“感叹?”
“是啊,明明是一个地方一起出来的人,结果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呢……有的死了,有的却还活着……如果是斋藤先生的话,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触吧。”
斋藤是明石藩脱藩过来的。据说他杀了人,不得已之下才离开家乡以保住xing命。
若是事qíng发生的轨迹稍稍改变一些的话,这里的人也许都不会聚在一起了,伤心的也好,开心的也罢,那些回忆也成了空谈。
可是失去的也有回来的可能。
只是事qíng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因此现状就摆在这里,谁也无法改变,谁也无力改变。
不甘心又如何?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怨不得任何人。
“……”
少年慢慢起身,将身旁的尸体拖到一边堆起来。
这是胜利者示威一样的藐视。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胜利了。
文久三年七月十九日,攻击御所失败的长州藩军队在长州藩屋敷纵火。会津藩军队也攻击有隐藏长州藩士的中立卖御门附近的民宅。战斗虽然在一日之内结束,但战火从以上两处,蔓延至京都的大街小巷,燃烧至七月二十一日早晨方被扑灭。北起一条通,南至七条的东本愿寺的广大范围内的街区、神社、佛寺等被焚成灰烬。
这次战斗中,大pào被投入使用,京都市区的战火烧毁了约3万户民宅。长州藩军队战败,尊皇攘夷派的真木保臣等激进领袖牺牲大半,长州藩的势力大大受损。
史称,禁门之变。
作者有话要说: 禁门之变有一个伏笔=-=但是估计他不能被叫做伏笔
总之快速带过去了……
再过几节就转战长州……
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男主是谁(扭头
☆、番外(一)
一
吉田松yīn是刚刚来到松下村塾的时候认识那位少年的。
或许用少年形容那时候的他并不合适,毕竟他只有十一岁,还没到可以被称为少年的年纪。
“你叫什么?哪家的孩子?”有些时候吉田会想,自己一定是脑袋发热了才会主动和蹲在村塾门口的小小少年搭话,“想读书吗?”
少年只是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中的糯米团子,直到吉田失去耐心甚至打算离开时才回答他的问题,“松下清、西门口第三家、想,可是我没钱。”末了还舔舔手上沾着的米粒,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年轻的教育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整理出少年话语中的信息。
西门口第三家松下先生的孩子,想读书,家里供不起。
有点不对劲。
吉田是认识松下先生的,那是个和他一般的有才志士。据他所知,松下先生的家庭虽然不富足,但绝对没有到供不起孩子读书的地步,更何况松下先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儿子没学上的事qíng。
即使如此,他还是将清留了下来。
于是松下清成了吉田松yīn接手松下村塾之后的第一位学生。
至于松下先生,他只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询问。
二
之后的一年里,松下村塾不断地发展壮大,学生也越来越多。在这之中就有日后的风云人物高杉晋作、久坂玄瑞等人。
相较那些年龄稍大、颇有见地的同学们,清显得愈发令人烦恼。
考虑到清年纪尚小,吉田并没有要求他和别的学生一同上课,只是教他最基本的读书写字。至于其他,清爱听就听,不听的话也不勉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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