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坂本能搞定土佐藩,瞳并不意外。早在明保野亭事件的时候她就多多少少察觉到了土佐藩的异常。那位导火索麻田时太郎先生切腹的理由未免太过儿戏,总让人觉得里头带了些人为cao作的痕迹。
吸引少女注意力的是另外的一份附件。
变若水的引入和使用协议。
“……这是什么意思?”瞳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如你所见,”桂表qíng平静,“与幕府相比,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但是这个药能够扭转局势。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士兵……若我们能够拥有这样一支军队,我们就有了与幕府直接对抗的实力。”
瞳攥紧了手里的纸张,“谁来喝药?那些怪物需要的血源谁来提供?”
“长州监狱里的死囚还是不少的,这个不用担心。至于血……幕府的军队也不少。”
少女“呼”一下站起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长州监狱里的死囚可以喝药,幕府的军队足以提供我们需要的——”
手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回过神时,桂的脸上已经被印了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巴掌印,“长州……长州的士兵是人,幕府的士兵就不是人了吗!”
桂保持着被少女扇得偏了头的姿态,垂下眼睛,“……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瞳丢开那协议书,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消你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的事实吗!”
“……”
“就算你的方案能够实现,那么战争结束之后呢,战争结束之后,这些怪物还会需要血源,那个时候你打算拿什么供给,无辜人民,普通百姓?”
“……”
“回答我啊,究竟你打算怎么样!”她前后摇晃着桂的身子,仿佛与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我一直以为你能够判断是非的,没想到你也昏聩成这样了!”
“可是我们需要力量……我们需要力量啊!”男人突然正过头,对着少女大吼,“你以为我想用这种东西吗!你以为我甘心借助这样的邪门歪道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
无法反驳,“……”
“两年前那次与幕府的战斗到底是怎么收场的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没错,这次我们是赢了,可是赢了又如何!如果再来第三次第四次呢!你拿什么保证我们一直赢下去!你给我什么证据让我相信我们能一直赢下去啊!”
他说的是事实。
瞳觉得自己的四肢有点冷。
从幕府公开宣称长州为国贼开始,就有不少藩士逃去京都投降,加上最近频繁的战事,长州可用的兵力实在是所剩无几了。
一个藩和一个国家的对抗,没有绝对的力量,其结果只有覆灭。
在场三人都想不出比变若水更好的方法。因为变若水能够提供别的方式都提供不了的绝对力量,以最小的损失。
大面积征兵不过是一纸空谈,长州能征收的兵力差不多都已经征收完毕了,再继续征兵的话,恐怕连最基本的农业运作都无法支撑。到那个时候,别说倒幕,根本不用幕府来讨伐,长州这个藩自己就会完蛋。
不甘心又如何?在现实面前,你总是得低头的。
因为你总得走下去,你总得活着。
少女后退了两步,脊背靠着墙根,慢慢地跌坐下去。“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的命运会变得如何,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到底是对是错。
不仅仅是迷茫,还有绝望。
当初信誓旦旦要跟着他们一起完成恩师没有完成的理想,到头来却连必要的狠心都下不下来。这样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声称自己是吉田松yīn的门生,有什么资格站在他们身边呢?
你们应该是厌烦了吧,总是惹麻烦的同学。
鼻子很酸,眼眶很热。
高杉走到少女身边,拍了拍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瞳太瘦撑住额头,用衣袖遮挡了自己的脸,“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qíng一定很难看。
不想哭,不能哭。自己是没有立场哭的,她一直知道。
“难受吗?”高杉问。
她颤抖着勾起嘴角,“哈……你很喜欢问废话呢。”不光是她难受,高杉和桂的表qíng也并不好看。没有人甘心这样的结果,可是却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已经被bī上了悬崖,无法回头,只能选择就此停住,被敌人的刀剑贯穿胸膛,或者是放手一搏,跳下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底是一场赌博罢了,不成功,便成仁。只是她没有他们那般觉悟,连自己真正面临的境况都没有完全察觉到。
高杉看着她的衣袖,咬了咬牙,“对不起。”
“我说了,你不必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们没关系。”
“对不起……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想这个样子……那个女孩子愿意以哭脸示人啊,丑死了。”真的是丑死了,连自己的qíng绪都控制不住。他们都已经够难受了,却偏偏还要用自己的不懂事来让他们更加难受。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桂站起身,在二人面前立了一会,最后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x=第一次矛盾爆发
假发子在这文里大概挺黑的
嗯,挺黑的,虽然他黑的理由能够理解
☆、Chapter 46
庆应二年十二月五日,德川庆喜出任将军。十二月二十五日,孝明天皇急病去世。
“天皇去世了?”高杉握着笔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啊,好像是病死的。”靛青色眼眸的少女坐在和室角落里,语气平静,“听说是死活不肯接受兰医的治疗,把病一直拖着什么的。”
男人闻言“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在瞳面前提起天皇去世的原因无疑是不明智的,无论如何,天皇到死都在拒绝兰医的医治是事实,听见这样的消息,瞳心里怎么都不可能痛快起来。
好歹她也算是兰医,自己所学的东西被人质疑,没有人可能开心的吧。
“最近感觉怎么样?”见高杉不知道说什么,少女转移了话题。
“还好,就是咳得很厉害。”
瞳皱起眉头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工作方面jiāo给木户吧,你的病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木户贯治是桂新起的名字,用瞳的话说就是“化名和本名一样没有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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