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有幸再见到土方的时候,七月提到了这件事,他便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说,他曾经一度以为她会留守在会津,即便不知道斋藤的决心,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而彼时七月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开口说,无论是在她生命的哪个时期,阿一哥哥的每一分执着与信念,都留刻在她心中,依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随队伍一步一步地走着,七月注意到,天空渐渐变得有些灰暗,或者说,是yīn沉地有些发闷,莫名地透着一股能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在已经有些凌乱的脚步间,听到了诸如“似乎斋藤队长没有跟上来呢”、“听说三番队是要留到最后了”、“可不是,昨天有人还托我给他/娘带家信呢”、“看来真的是下决心了”这类的话。
平日里,七月几乎是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类型,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周边的世界里。以致于直到今天看到土方讶异的表qíng,她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土方在惊讶隶属三番队的她出现在这罢了。
然而,如果联系上方才从队士间听到的那些字句,她再不能够理解斋藤的决心的话,她想,她也不配做七月了。
在某些事qíng上,七月是个说做就做的人。
所以此刻,打定主意,她便在完全没有告知土方的qíng况下,毅然转身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土方亦没有阻止,他只是淡淡地勒住了马身,回首看了已经在远处的会津一眼,尔后吩咐一声“由她去吧”,一面转身离去。
——七月,大概到了现在,也不得不把斋藤jiāo给你了。无所谓我是否信任你,只要斋藤还信任你,那么就足够了。
——一切珍重。
☆、43-绝望
(斋藤一:留守会津是为了大义,那么推开她,就是为了护她周全。)
你有没有经历过一种场景,叫做狂奔无路,天地无qíng?
足下有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隐隐透出腥涩的味道,七月奔跑着,气喘地断断续续,却仿佛是已经忘记了时间与距离,忘记了劳累与苦痛一样,只知道一步步地,向着某个既定的方向前进。
她已经受够了!真的!什么所谓的掩护,什么所谓的分心,这一切都不过是说给她听的理由!她还记得斋藤那个时候的表qíng,就像是当初哥哥冷漠地说出“留你也是累赘”一般,明明是想要保护她,却做的比谁都冷酷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偏偏她还就这么傻地信了一次、两次……
真是好狠啊……
他们都以为这是对她好的方式,可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他们默默地私下里就这样替她做了决定,殊不知,她从来都不害怕去死,她只害怕被舍弃啊……
十七年之前,她因舍弃变的孤单沉默,是阿一哥哥将她带出了孤独的深渊,那么这一次……十七年之后的旧事重演,她还能够指望谁呢?
尤其是这段起初并不显山露水的感qíng,艰难地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展,却又被硬生生地扼灭,全然支离破碎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
时至如今,她真的不敢去想象,如果阿一哥哥死于战场,脱离了新选组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几乎要脱力昏迷的时候,七月突然感到脑后被什么硬质物体重重敲击了一下,有些晕眩,然后神志就再也支撑不住,渐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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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哪里呢……我是在哪?
在那种人际罕见的地方被击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qíng吧?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渐渐恢复了意识的七月保持着静卧的姿态,脑海间思绪万千。
不可能还会遇上新选组的人,那么会对男装的她感兴趣的,大概是……新政府军或者……其他鬼族?
想及此处,她心内一沉,默默地,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然而等周身感官都灵敏起来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发现四围的环境与条件好的出奇,空气中浮动的是幽幽的檀香,身下也是柔软的铺盖,无论怎么看来,都不像是俘虏应该有的待遇。
“竹下小姐,您醒了。”
完全没有预兆地,有一个声音在屋子的角落里响起,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甚至所用的句式,还是绝对的肯定句。
敌暗我明,不好对付啊。
微微蹙眉,七月下意识地往身侧按去,嗯,很好,刀没有被除掉,还不算太恶劣的局势。
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呢?
☆、44-挣扎
(斋藤一:无论她将来多恨我,至少现在,我要尽我所能。)
渐渐有烛火的光亮在四周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屋子。角落里持灯而立的是一名女子,垂眸敛息,举手投足之间,其姿态仪容,竟不似是一般人。
是那天在岛原为她更衣的女子?
可是……她又为什么在这儿?
“是你!”
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七月微微蹙眉地挣扎坐起,眼眸里明显带上了极大的不信任,“你到底是谁?”
“竹下小姐无需在意我是谁,既然您醒了,那么就去面见老爷吧,老爷等您很久了。”
“老爷?!”
“失礼了,我来扶您。”
知道此刻自己逞不得qiáng,也想看看他们的底子到底是什么,思索片刻,七月并没有拒绝她的搀扶,只不过左手一直搭在刀柄上,保持着随时都能出手的姿势,就宛如是那个重逢的夜晚,尚不知道她身份的斋藤所有的警惕。
而今一看,那段并不久远的日子,却美好地恍若隔世。
蓦地,她突然在想,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么最初,她是不是就gān脆不要出手,是不是就gān脆在雪野中隔巷提灯,无声穿去?
即便有遗憾,是不是总好过独自一个人,在化雪的日子里,静静地回忆往事,不觉间,周身已冰寒刺骨?
是不是她还会是那个带一点孤僻的普通孩子,跟随着热qíng的面店老板娘,嫁人,生子,过一个女子该有的生活,然后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只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现在的七月,是相信着斋藤、因此也信奉“诚”与“恶即斩”的七月。
这种信任,与她内心是否还在抱怨斋藤的舍弃无关,这种信任,是深入骨髓的一种不治之症。
她的手上已沾染了无法抹去的鲜血,但她坚信,这不是罪孽,而是另一种意义的善意。
“已经到了,小姐请进。”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名女子已经站住了脚步,为她推开了门,然后立在门侧,垂首敛息,出声示意她进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微微紧了紧握刀的手,七月屏气凝神,带了十二分小心地走进房门,巡视一圈,目光很快地锁定了屋内一名四十开外,此刻听到脚步声、正转过头来的中年人,开口时候语气已然不善,“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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