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感激众人qíng义,良久又道:“雪雁,去把我带来那三件东西取来。”
雪雁含泪取来,一个缎面小方枕,一本发huáng的古书,一个jīng致的梳妆盒。黛玉取在手里,用手轻轻抚摸,抬头道:“紫鹃、雪雁,我们走时,这三样东西要不离我身。这本书,是父亲的遗物,这梳妆盒,是我娘留与我的,还有这个,是我幼时的一个睡枕,都要放在我身边。”
父亲当年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千万不能遗失了的这三样物品,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它们好好保存着。
jiāo待诸事,心好轻松,黛玉闭上眼睛,靠在chuáng上歇息。
本来弱不胜衣的黛玉,经这一月的时间,更加清减。
jiāo待完了,心似乎一松,紫鹃扶黛玉躺好,黛玉两眼望着紫鹃,拉着紫鹃的手道:“紫鹃姐姐,若有那一天,我真想走出这府去,我们自由自在地度时光,再不受人闲言。”
紫鹃点头,道:“好姑娘,你放宽心,不要想的太多,等身子养好了,我们就和老太太说一声,回南去一趟。”
黛玉闭目躺好,轻声道:“紫鹃,你相信我,等我身子大好了,我一定想法子出去透透气,就我们几个人在一起。”
紫鹃为她掖好被子,黛玉便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不到,黛玉便醒了过来,对紫鹃道:“取我的琴来,我想抚一会儿。”
紫鹃劝道:“姑娘还是歇着吧。”
黛玉摇首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的身子我知道。”
紫鹃还想发话,雪雁对她摆手,自去取了琴来,立在黛玉身前。黛玉起身下chuáng,坐下来,拨起琴来。
琴声中夹着一阵喜乐飘来,黛玉暗自想道:是宝玉在拜堂吧,从今后宝玉只是她的兄长,他的眼里不再有她,从今后,宝玉的体贴不再为她,她应该学会适应与宝玉兄妹的qíng份。
一笑,发现想起宝玉时,没有泪落下来,是一种温馨的亲qíng,是一种对亲人的牵挂。
抬眼看窗外火红的曼珠沙华,只觉比往常更红,更惹眼了。无心再抚琴,索xing弃了琴,起身出来,信步走入竹林,走到如血的花前。
第75章 溶黛顾玉(上)
经过近一月的筹备,宝玉与宝钗金玉良姻成就,美满姻缘一线牵,而黛玉为身边诸女除了奴籍,准备回江南。
夜色沉沉,那边厢是喜气喧天拜花堂,新人入dòng房,黛玉这边静心抚琴,含笑祝福新人。
黛玉抬眼看窗外火红的曼珠沙华,如此鲜红,它还有什么应兆不成?黛玉起身,走到如血的花前。
无边暗夜,此花却如此鲜明。
“妹妹,宝玉来看你了。”不期然间,宝玉的身影立在她面前,黛玉心猛一惊。
黛玉聚jīng神看去,宝玉一身素白,清瘦了许多,尽显憔悴,虽无了往日奕奕神采,依然面如chūn晓,色如秋月。
黛玉嫣然一笑道:“宝玉,你好,你好,你不去陪宝姐姐,到我这里做什么?”
宝玉惨笑道:“她不需要我,自然有人陪,我来看林立妹妹一眼就走。我只求林妹妹清明时节,给姑丈与姑妈烧香时,带上宝玉一份。宝玉自知配不林上妹妹,该有今天的结局。”
黛玉想问为什么,忽见宝玉身旁转出一黑一白两个轻飘飘之影,锁了宝玉,拉着他走,宝玉跟着转身,却想挣着不走,如何挣得脱。宝玉一步一回头,神色哀戚,声音沙哑道:“林妹妹冰你清玉洁,都怪宝玉用真不专,害林妹妹神伤,宝玉不敢求林妹妹原谅,孟婆面前宝玉不喝那碗汤,只愿来世寻妹妹,不奢望别的,只为给林妹妹驮一辈子的碑。”
黛玉此时已完全明白宝玉耻qíng愧心,qíng急之下,喊道:“宝玉,宝玉,我不怪你,我与你还是兄妹。”
心中只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黛玉心乱如麻,那一黑一白莫不是无常二鬼,他们拘了宝玉的魂魄吗?那宝玉岂不是,她不敢往下想,外祖母白发如银,如何承受得了心肝似的孙子先她而去?
悲从中来,这世上连个兄长做亲人,竟也要离她而去了。低头泪眼看曼珠沙华,却闻有一缕暗香袭来,霎时把前qíng往事一一想起:那灵河岸边的摇曳生姿的本体,得以神瑛侍者日日灌溉方有生机,直至修成女体,位列仙班,做了百花仙子,执掌花糙世界,直到与嫦娥一段嫌隙……
猛见曼珠沙华红光一闪,有一红衣女子伸手来拉她,黛玉只觉得一缕幽魂走入花中,回首看元身,已倒在地上,人晕了过去。
待紫鹃、雪雁听得声音赶来,见黛玉倒地,不由大惊,扑上去扶黛玉在怀。那林黛玉是身体温润,面色如生,虽双眸紧闭,却是平静如常,似睡着一般。
二人不由慌乱起来,手脚发抖,不知黛玉因何如此,急得落泪。此时贾府人正忙着宝玉亲事,谁还顾得上黛玉这边,贾母倒是吩咐鸳鸯守着黛玉,却让黛玉坚辞了,她不想再麻烦贾府了,前番因着下人的轻视与闲言,黛玉堵气要回林家的钱财,这在王夫人眼里,必是恨她入骨的,何必多事?
紫鹃等人正不知所措之际,北静王老王妃与侍女走至,听得哭声,犹豫一下,还是走进来,但闻院内浓浓的糙香,透着一缕清香入鼻。北静王老王妃见眼前qíng形,知黛玉一时气堵昏迷,回首轻声对侍女道:“快去请少王爷来。”
见过黛玉几次,北静王老王妃对黛玉本是喜欢的,只是不知自己爱子心意如何。
北静王老王妃吩咐着紫鹃、雪雁扶起黛玉回屋上chuáng,黛玉已清瘦得轻若无骨,二个女子不费力气扶她上chuáng,二人不由心里一悲,叹着可怜的姑娘啊,放下缦帐。
不大功夫,面如冷玉的水溶急急赶到,在屋外却是一楞,潇湘馆上空笼罩着一团薄清的紫气。而那院子,他曾经希冀进院欣赏满院青竹,却无机缘,如今进得院来,却无心去看。
水溶匆匆进院,触目那株火红的曼殊沙华,心里也一惊。
入得院中,立于房外施礼问讯,北静王老王妃的侍女走来,低声说与水溶原委,紫鹃出来行一大礼,说道:“少王爷且莫拘礼,先救我家姑娘要紧。”
那水溶还是稍一犹豫,如此接近心仪女子,心头不由如鹿撞,忙摄心神,qiáng按下激dàng的心绪,入室来,与老王妃见过,方隔纱缦,敛眉垂目,隔丝绢,为黛玉诊脉。余光中隐隐可见一肤如雪、纤腰轻身的女子躺在纱帐里锦被下,吸入鼻息内若有若无的香气,心内一叹,她果然心殇至深。水溶误以为黛玉因qíng而伤。以手略一搭脉,觉黛玉虽因急痛攻心,弱息恹恹,却不似病至膏肓。不觉心中迷茫,他幼时遇到一位道长,传授他奇门异术,使他jīng于玄学,再联想方才见到,心中一惊,林姑娘莫不是自己失魂?
她为了什么?
而他经过宝玉院中时,发现宝玉院子上空有玉的白气与金锁的金光jiāo缠,黑雾已散,可宝玉为什么反而更加失了神智呢?而林姑娘也是心智俱失呢?
水溶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三粒,jiāo与紫鹃道:“烦姑娘把这个给你们姑娘服下,可护住心脉,你们姑娘并无大碍,因何不醒,只怕另有原因。我再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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