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由远而近一袭白影,步伐稳健轻盈,是身材修长的水溶出现在别院,黛玉的心才放下。
如今黛玉的心上已全是他,不见他,是一心的牵挂。
水溶脚下不停,心中却犹豫着该怎么和黛玉说。黛玉一心想着早回江南,可回江南之事要推后了。原来今日皇上传他进宫,是有奏折密报赈灾御史贪污捐款 ,欺压百姓,百姓苦不堪言,有揭竿而起的迹象。皇上密令水溶微服私访,平定民心。
水溶与南安少王爷接了旨,做好安排,方回府与老王妃、老王爷及黛玉一别。
身在朝庭,要以天下安危为重,要以国事为重,若天下大乱,他与她又能避在哪里?他知道黛玉会理解,可毕竟他还是要让她等了。他不愿看到黛玉眼中的失望,他的心好纠结。
透过琉璃窗,看到黛玉房中昏huáng的烛光,映上窗上的纤弱人影儿,水溶的心一暖,加快了步子。那房里有他心爱人,他想见她弱柳身姿,想听她俏语声声,想与她两人一心笑谈心曲,无论花落几番,chūn秋几轮,他与她执手相依,真qíng不变。
水溶走进院来,在门外拍掉身上的雪花,紫鹃、水棠迎他进来。
走进内室来,但见黛玉倚窗静立,双眸迎视于他,此时,两厢不语,只有烛光摇曳着,窗上映出黛玉清瘦的影子,手执书卷,长发微垂,目光若水,宁静平和,气息之间,是淡淡的清香,这份宁静祥和,融合在暖意之中,似乎只有此时的静立不语,才是最和谐的气氛。
方才的想念,便化在四目相投,目光痴缠之中。
低下头,垂下长睫,掩住了露着心事的睛光,淡淡的,黛玉静静开口,轻声说道:“师兄,快进来暖暖身子。”
娇声入心,他的心也变得温柔,一时忘却了满心忧虑。
水溶面上莹光润泽,俊面含笑,眼中温柔,举步走到窗前,与黛玉并肩而立。月色轻柔,撒进室内,窗前一双人,他眼如月光,低头看黛玉面色已不再苍白,略带红润。
黛玉含一丝羞怯,轻轻推他到雕花椅旁,自己唤了紫鹃,端进一直温着的茶水来。
水溶憨笑着坐下,目光不离她玉面,接过驱寒热茶,抬手饮了。那茶温热适中,有着淡淡的蜜香。那茶中加了枸杞、桂圆,百花蜜,用温火煎煮而成。
水溶一饮而尽,身如心一般温暖,黛玉也盈盈坐下,与他说起今日姐妹相聚之事,水溶含笑倾听。
水溶见黛玉心qíng大好,便不忍说出心中之事,黛玉偏又想起心中的一个棋局,不由分说,要水溶来解,水溶一笑,挽了袖子思索,片刻解了,见黛玉舒眉一笑,心上大宽。
天色不早,水溶该要离去,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出口,心中的万般惦念还是要讲。水溶双目亮若晨星,低头对黛玉柔声说道:“师妹,日后你若是无聊了,随时可以发帖请贾府姑娘们来府。”顿了顿,又道,“还有,不许无故的不吃饭,按时服下汤药。冬日天凉气寒,不要在屋外待得过多,切记出去要披衣;夜里早些睡下,免得旧疾复发,平日里多注意调理饮食,不要贪看书籍……”
黛玉扬起柔美飘逸芙蓉玉面,微蹙如远山秀的蛾眉,朱唇轻启,轻声道:“师兄这是要远行。”
水溶心内一叹,她的心好细,好敏感,只是他不在的日子,她不要寂寞才好。俊脸微笑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出外办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怎么能安心在外,心中怎能不想念于她?
黛玉回他嫣然一笑,露出你放心的神qíng道:“我会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还有紫鹃她们,她们个个都如你似的。”
其实黛玉看出了他面上淡淡的心事,此时作出欢颜,免他多思。
他的关心令她心暖,他的笑容令她宽心,便是冰也要融化掉了。
水溶也冁然而笑,又歉然道:“师兄言而无信,答应与你同回江南的事,只怕要拖一段日子了。”
黛玉故意嗔道:“我当然介意,等你办完了事,不马上启程,我可不依。我还有棋局要你解呢,你可要快去快回。”
水溶点头笑道:“好,我们回来再战,不然就罚我与你寸步不离。”
黛玉面一红道:“谁稀罕时时的看见你……”
掩口打着哈欠,推他道:“我累了,你快走吧,明儿就出发了,还要准备许多事qíng呢,快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要歇下了,不然明天你走了,我还没起来呢。”
水溶被他推着向外走,回首张口还yù言,又咽了下去,心中想道:师妹等我回来,我们即刻启程去苏州。方大步离开。
不提水溶回前院禀明老王妃,且说印jú便要为黛玉铺chuáng,紫鹃瞥了一眼正在翻丝绢的黛玉,笑道:“先别忙着,姑娘只怕有事要做。”
印jú不解道:“这么晚了,姑娘不睡,少王爷知道了,不又要数落姑娘。”
雪雁嘴向黛玉一努道:“你若不让她做了,只怕这一夜她也睡不好。”
水棠停了手中的活计问道:“姑娘要做什么?”
紫鹃摇头道:“我也不知,但依姑娘的xing子,肯定要做些什么,我们且看看吧。”
但见懒拿针线的黛玉找出一块素色波缎绸,也不要紫鹃等人cha手,自己亲自执剪剪下一块来,拈绣针,凝神一针针绣起来,针针融进qíng意,绣出心中花样,一个时辰就做了一个香袋,唤紫鹃取些提神醒脑中药,放进香袋,香袋口上系结,结成一朵并蒂莲。
弄好一切,黛玉才觉体力不可支,紫鹃、雪雁、印jú、水棠忙收拾妥当,紫鹃忙为黛玉展被铺chuáng,黛玉揉揉眼睛躺下来。
紫鹃躺在外面,黛玉错过了宿头,便有些辗转,黑暗中,两人的眼睛便如夜空中的星星,紫鹃两眼望着月光,说道:“你在想云姑娘的事?”
黛玉回转头来,叹息一声道:“与她从小吵吵闹闹过来,感qíng反比别人深些,我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她。”
紫鹃深有同感道:“是让人不能放心。二姑娘、三姑娘都嫁了,连宝姑娘也嫁了,只有她和四姑娘,四姑娘还有宁荣二府呢,可云姑娘除了老太太,什么也没有了,我看宝太太、二奶奶也容不了她在府里几日的。”
黛玉点头道:“当日园子的事你做得对,如今我想的是云妹妹的将来,虽然难得陈也俊不嫌她身无分文,可陈将军能做出嫌贫爱富之举,那府里人未必不是像贾府一般,生就一双富贵眼,只怕将来云妹妹在那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紫鹃一皱眉道:“我也这么想,可如何是好呢?”
黛玉想了想道:“我却有个想法,一来为云妹妹,也为我自己。”
紫鹃支起上身,看着月光下黛玉的容颜,那容颜光洁如玉,两眼中清澈如水,紫鹃问道:“难道姑娘怕王府会小看了你?你可是当今皇上的御妹、公主,少王爷的心尖子,将来也是少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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