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扶黛玉转回还,印jú与水棠便将黛玉所经之路全都先行看遍了,并无男子在路,才让黛玉通过。
回到暖意融融的闺房,不耐寒冷的黛玉径直上chuáng,紫鹃为她盖好绣花被,王嬷嬷早把暖炉温着。
黛玉不由自主向窗外看,近午时,该是他来的时候,却不见他长身玉立的身影。风声过,疑是他脚步声,叩门声,再抬眼看门口,哪里有他的影子。轻叹一声,明知他不会来,还作此幻想,便从枕下取了水溶的信来看,瞥一眼水棠把擦拭好的长剑入鞘,紫鹃、雪雁也沉着脸不作声。
水棠抬起秀眸起身,见黛玉冰肌玉面上依旧不开颜,开口说道:“姑娘也别恼,这几家少王爷从小俱是发小,一同习文断字,打闹在一起的。表小姐与他们都相熟,如自家兄弟姐妹一般来往。郡主、少王爷们到了成亲的年纪,也大都是这几家联姻,亲上加亲的。水沁郡主就是嫁了东平少王爷,原本东平郡主也想嫁我家少王爷的,只是我家少王爷自有主意,谁也硬bī不了他。”
印jú进来摆上桌子,准备布菜。闻言道:“姑娘在别院住着,少王爷又不轻易让人进别院,自是不知道他们有事时总要到王府相议的。西宁少王爷也就常去看望表小姐,日后姑娘也会常看到他们在府里走动。”
黛玉静下心来,知她二人在开解自己,心中的气便消了,舒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了。”
紫鹃、雪雁见黛玉玉面缓和,她二人的脸色便也已放松下来。
饭菜布好,印jú、水棠、紫鹃、雪雁、王嬷嬷围坐桌前,等黛玉来吃饭,黛玉望一眼桌上饭菜,便觉没有胃口,说道:“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昨日不觉怎样,有了水溶的消息只觉心安入睡。今日一早不见他来,此时没见他到他身影,方觉心中滋味万千,诸事无心。
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坐起身子,取了书,翻开来看,印jú方要开口,紫鹃摇头,几人静悄悄吃罢饭。
黛玉看她们收拾停当,便催紫鹃与轩洛出府去办绣坊的事。
紫鹃出去,雪雁、印jú故意寻了开心的事来说,黛玉便也跟着笑一阵,总觉无趣,翻身睡去。
不知不觉灯火已huáng昏。
紫鹃含笑回来,手上提了食篮,笑着走进来道:“姑娘,这篮里是少王爷临行时特意吩咐我记下的,他说姑娘要是吃不下饭,嘱咐我按他说的去做,我特意买了原料,晚饭给姑娘做着吃。”
黛玉披衣下地,穿上水溶为她特制的保暖睡鞋,坐在桌前道:“你先jiāo与雪雁,且说说你们出去办的事。”
紫鹃脸一红,不由想到轩洛一路上的小心呵护,处处有他先行,她却极省心。
紫鹃掩住心事,低头边把篮中青菜取出,边说道:“听说苏娘有归养之意,不如姑娘盘了她的绣坊吧。想与她jiāo涉的人正多呢,不过她出的价很高。”
黛玉坐下来道:“那岂不是省心,正合我意,明儿就办了。”
便唤雪雁取来那三样东西,一个缎面小方枕,一本发huáng的古书,一个jīng致的梳妆盒。
黛玉翻开发huáng的古书,在夹层里取了银票出来,jiāo与紫鹃。
紫鹃惊异道:“我当姑娘把贾府还的钱全捐了,哪里还有钱,就是那些首饰能换钱来,想不到姑娘竟还有呢。”
黛玉淡然一笑道:“贾府以为我一无所有了的,岂不知这书架中的藏书就值千金。这梳妆盒里是我娘的遗物,件件价值连城。”那个方枕,也不只是幼年的记忆。
印jú笑道:“贾府可是亏大了。弃了宝,捡了块砖回来,还砸了脚。那薛大爷还在牢里呆着呢,贾府也不知搭进多少银子来救他出来,听说他的罪名还不少呢。”
黛玉摇头不语,薛家的事她才懒得理。
此时雪雁已按紫鹃所述,做好了酸甜口的素菜,一一摆上来。
黛玉没有动,看向昏黑的夜空,终于看到一个白影由远而近,到了窗前,方微微一笑。
信鸽落在窗外,印jú出去捧了它进屋来。黛玉起身取下信,信是用他们师门的独门密法所写,即使别人截获,也识不出所写内容。而水溶的殷殷话语,落在纸上,除了保重之语,今日便又了不同,全是倾诉相思之qíng,“相思一夜qíng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黛玉不免心有戚戚焉,自语回他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信末,水溶提到了黛玉所做之事,只道只要她愿意做的事,他都支持。只是嘱咐她行事前要三思而行。
黛玉提笔写了回信,便请水溶把止桥宛的心事转达给卫若兰。写毕,看着信鸽安然飞走,方展颜坐下来吃水溶为她安排的饭菜。
紫鹃、印jú等人难免偷乐,却也心中感动。
第二日天放亮,黛玉吃过汤药,就有轩洛在别院外,请印jú禀明止桥宛的丫头珠儿焦虑等在梅园外。黛玉便走出到梅园,丫头的声音传进门来:“林姑娘,快去看看我家姑娘。”
声未落,人已到眼前,连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一副要哭的样子。黛玉坐正了解身子,问道:“宛妹怎么了?”
珠儿道:“我家姑娘不吃饭,请姑娘快去劝劝吧。”
黛玉不再相问,她知道她因何不吃饭,即起身出门。
紫鹃扶着黛玉,印jú跟在身后,向止桥宛院中走来。
珠儿道:“姑娘的心事我略知道,都是为了卫公子,卫公子走了几日了,我们姑娘惦记着。”
黛玉的心一叹,止桥宛这份心思,与自己如何不同?只是自己被水溶关爱着,有了他的信息,而她也是个痴qíng人,不得卫若兰的消息,寝食难安。
黛玉轻轻移莲步,由珠儿引路,和紫鹃并肩走到止桥宛房中,却见止桥宛愁眉紧锁,食不下咽,弱弱的歪在椅中。
黛玉不免同病相怜,“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黛玉想起那日心意烦乱之时,吃不下饭,以至于头痛难忍,止桥宛如此柔弱,必也挺不了的,关心道:“宛妹妹,好歹吃些。”
止桥宛愁容满面道:“林姐姐,我怎么吃得下。卫公子在城外,还不知有没有的吃,住他在什么地方,暖不暖,晚上他能睡几个时辰?他也没个信,让我怎么不惦记?”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qíng难寄。”
黛玉本也有此忧虑,不过此时,她只得打起jīng神来劝慰道:“他们不止一人,必要互相照应的。”
“那有没有人对他们不利呢,他们是微服,又是去叛乱,有没有危险?”愁眼望着黛玉。
其实黛玉虑的,并不比止桥宛少,可她收到了水溶报平安的信,心下稍安,安慰道:“也有侍卫在的,什么人能近得了卫公子身前,难道你不相信他的本事?”
止桥宛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宽心多了。”
黛玉看着桌上未动的饭菜道:“快吃吧,饿瘦了可不好,卫公子没回来,你先倒下了,让他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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