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群蛊虫飞走,姬冰雁深深瞅了飞蓬一眼:“少教主好本事。”
“过奖,两方谈判,实力才是后盾。”飞蓬淡淡一笑:“失去石观音,她们在大沙漠只有两个下场,被吞并或者死,本少主自认为,我西方魔教是个很好的去处。”
一点红忽然说道:“你要杀了无花?”作为石观音的亲生儿子,又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实力,无花当能名正言顺收拢势力,又兼其非屈居人下者,怎么可能甘愿投入西方魔教。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飞蓬丢下一句话,脚踏出房门:“该走了。”胡铁花紧随其后,姬冰雁、一点红对望一眼也跟了过去,见飞蓬很有风度的为长孙红递上一块手帕还轻声安慰,没几句话就令其振作起来,不由想到西方魔教对外传出的玉罗刹之子玉天宝是纨绔子弟,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的传闻,两人的脸皮有一瞬间的扭曲,幸而没人瞧见。
他们几人赶到时,楚留香正被无花bī得走投无路,不同于南宫灵自幼被送到丐帮,无花去少林前还依稀记得在扶桑的日子,那时的李琦温柔慈和,对他是真心的好,这种好延续至今,纵已面目全非,也成心中执念。见状,姬冰雁、胡铁花没说什么,赶忙上前qiáng行分开他们,双拳难敌四手的无花气得青筋bào跳,眼低一片肃杀之意的盯紧楚留香:“香帅,敢作敢当。”
“无花…”楚留香只有苦笑:“令堂真不是我杀的,我要有这份实力,怎么会在沙漠中被耍了好几次?”对其二者的对话,飞蓬并未cha嘴,他站在拉起的天青色布幔下,细心观察着镜框镶满翡翠和珠宝的破碎镜子,镜子对面则有一张宽大舒服的椅子,上面坐着一具无血无ròu的枯骨。
少顷,玉少教主抬眸望向无声对峙的无花和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音调平稳而笃定:“够了,石观音是自尽的。”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无花,如今尔处于下风,本少主没必要遮掩真相…”飞蓬顿了一下,又以发号施令但不惹人厌弃的口吻道:“楚留香,将汝来此后的一切都说个明白,让大家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在场几人不说无花微微颤抖,连曲无容和长孙红都怔在原地,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事qíng便是如此,石夫人这般颜色,我哪里敢去试自己的自制力?于是就刺了她一句,任夫人已死,玉少教主…石夫人不敢惹怒玉罗刹,自不敢妄动,再加上飞蓬你是男子…”
“所以,你拿本少主的容貌去打击石观音?”飞蓬以难以理解的眸光直刺楚留香一眼,他讪讪一笑移开了眼睛,玉少教主近乎呻|吟了一声:“接着石观音发疯似的和你打起来,你为了逃命击碎其先前用来磨镜的…镜子,想引开她的注意力,结果其自己尖叫一声变成了枯骨?这是多脆弱的心理!”觉得三观碎了的飞蓬捂住心口,给还没听懂的人做了个解释:“爱上镜中倒影,这明明是病,石观音还讳疾忌医,呵呵,关键时刻直接成了催命符!”
尴尬至极的气氛蔓延开来,良久,无花勉力提起jīng神,他抱拳一礼:“接下来吾会为家母设灵堂守孝,便不招待各位了,还请谅解。”
飞蓬凝视无花,忽而一叹又一笑,其以平生最温和的声线说道:“不,你马上就会去陪令堂了。”
“…少教主何意?”闻言,无花脸色一变,身体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似是想避开很有可能无处不在的蛊毒,与之同时,长孙红亦戒备起来,唯曲无容僵了一下,在一点红投来的视线中终究未动。
飞蓬浅浅的笑了笑:“石夫人已逝,便没有谈判的必要,而无花兄…汝不会选择归附吾魔教,这江湖终是qiáng者为尊,本少主若留下你们,岂非养虎为患…”曾经和无花关系极好的楚留香流露不忍,但其还未张嘴就被姬冰雁眼疾手快的狠狠点了xué道,没想到好友突然出手的他瞪大眼睛,然而飞蓬又是一笑:“况且,多行不义必自毙,无花,汝自己造的孽,自然要承担后果,实际上我此行目的之一,便是取汝xing命,江湖很少有人知晓,水母yīn姬与家父相jiāo莫逆。”顿了一下,其淡淡说道:“水母有言,既然是假死,那就永远死着吧,吾能保证的,便是给汝一个体面的死法。”
“咳咳!”众人心中一惊,只见长孙红僵硬的站在原地,无花的嘴角溢出点点猩红,眼中适才的不甘在再无希望时反倒沉静下来:“敢问,少教主何时动的手?”他明明戒备有加却还是不知不觉中了招。
飞蓬幽幽一叹:“自是发现石娘娘身死之时,其实若非令堂骤然身陨,吾会让你一梦不醒,而石观音…”魔教少主以再文雅不过的语音给了无花最后一击:“你觉得,以你杀了南宫灵她都无真正惩戒之举的qíng况,令堂会为你,和yīn姬成为生死之仇吗?”无花再qiáng撑不下的栽倒在地,只一双眼睛还盯着飞蓬,他更想叹气了。
“水母是一位圣女,可天下哪位英豪能真正从未动心动qíng?”湛蓝的眼眸闪过一抹哀凉的光芒,又在其他人发现不对前化为平静:“所以,她有一个女儿,不想被人发现但又不放心放在外面,只好养在眼皮底下并隐瞒了身世…”无花瞳孔骤然一缩,楚留香倒抽一口凉气,飞蓬唇角微微勾起,笑不达眼底:“yīn姬前辈艰难保住了她的xing命,然人要醒过来不知得多久,于是满腹怒气自然只能发在装死的你身上,你如对我那位世妹有哪怕一分的真心实意,今日吾都不会直接要汝xing命…奈何你在沙漠过得堪称如鱼得水,不是吗?”无花缓缓阖上眼眸,紧握的手渐渐松开,直到他再也不动,姬冰雁才为楚留香解xué。
飞蓬的眼神投向百感jiāo集的楚留香,澄澈的蓝眸如海之深、视之不透:“我杀了你的朋友。”
“可你也是我的朋友,况且…无花…”楚留香苦笑:“他不是不该死。”飞蓬抿了抿唇,楚留香把无花的尸体抱了起来:“麻烦松开长孙姑娘,好为无花和石夫人收尸入殓。”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长孙红恢复行动能力后亦抱起石观音的尸骨踉踉跄跄追了上去,曲无容垂头跟在后面,剩下的几个人除了姬冰雁也跟着离去。
良久,姬冰雁清清冷冷的说道:“你杀无花,不止是受人之托,更是为了西方魔教。”
“没错。”飞蓬坦然一笑,凝视着门口:“你说,楚留香和一点红…”
姬冰雁很肯定的点头:“他们不会猜不到。”不过是不想说破罢了…这般想着,他抬眸轻叹一声:“开始我以为玉天宝是个绣花枕头,这一次则觉得虎父终无犬子,但现在…”姬冰雁的声音带着真正的冷意:“此番从头到尾,都是少教主你一手谋算,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是吗?”其凝视飞蓬,眼神不再是之前对好友的平和,而是疏离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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