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弃子谋_木起道然【完结+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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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通透的人啊。

  她突然不想再去欺骗和伪装。

  索xing他亦不再深究,边换药边体贴解释起来,“这里是魔王岭的桃花镇,你当时是在镇外的河边。我在此处落脚,就将你暂时安置在这儿。我已同这镇上的一对母女讲好,待你醒来便可搬去照顾,你也方便些。”

  “谢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指甲都被仔细修剪过了,“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他的动作娴熟流畅,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包扎完成,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三月初七,”顿了顿,继续道,“民国三十年。”

  她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已经……民国三十年了啊。

  ☆、“三人成虎”(上)

  他温热的指尖安静的搭在她微凉的手腕间,时紧时弛,探着那单薄一层的皮肤下亦显得羸弱的脉搏。

  切过脉,又从药箱中拿出听诊器,直到将探头捂热,才放到她胸腹上。安逸尘中医师从隐士名家,老先生教授极严格,却也对他青眼有加。一手针灸功夫虽说不上青出于蓝,但也是难得的,只待多加历练,必有所成。更难得并不拘于一处,又去日本研习过西洋医学,内科、外科,都有涉猎。

  安逸尘xing格温和内敛,中医西医,并没有太偏好哪个,只是魔王岭闭塞,民风又淳朴,他用中医的机会远比西医多些。

  他面上极是谨慎,皱眉沉吟。

  这样的伤他没见过。

  这样的人他亦没见过。

  他在河边发现她的时候,自然是不省人事的。青白,瘦削,僵硬,一头披散的黑发还浸在水中,随着烟波水糙般晃动,怎么看都不是活的。

  最近魔王岭不太平,时有美貌少女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是警察局的探长,正在追查这个案子,又是大夫,自然不会袖手。探得还有一口气时也是着实地惊讶。

  他将她带回了自己落脚的花神庙,弗一检查,才发现竟伤的如此之重!肋骨断四,胸腹间还有七处枪伤,身上更是擦伤瘀伤无数。所幸脏腑虽损,但并无破裂出血之征,否则这人是无论如何救不来了。

  他行医救人,几处奔波,早已不是当初在日本求学时的青涩少年。事急从权,他又是系统学过西医的,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当即动手为她处理。

  等一切收拾好,才发现自己已从清晨忙到了午后。

  此间没有麻醉或者止痛的药物,她又太过虚弱不能行针阻断经脉,他就真的硬生生的这样为她处理了伤势。接骨,固定,消毒,清创,fèng合。有一处枪伤,子弹还卡在她肋骨间,他颇为费力的将那子弹取了。其间痛苦不言自明,观者亦动容。

  在他手指触到她第一节断骨的时候,她便醒了。或者也称不上醒,是条件反she的挣了眼,眼神空dòng茫然,全无意识,只支撑了片刻又闭合,却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也许老天嫉妒她的折磨还不够,狠得下心,定要让她在昏迷中还要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寸疼痛。

  实不亚于又一场酷刑。

  他是医生,或者说是一个心软的医生,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给别人增加痛苦。

  于是他犹豫,但她的伤势本就拖得太久,耽误不得。

  她没有别的选择。

  他也没有。

  咬咬牙,他将她的手脚绑在chuáng腿以防她在手术中途乱动,下定决心握了消毒棉柳叶刀。

  他其实并不适合做医生。他的心肠过于柔软,总是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有时便显得犹豫不决,当断不断。

  下不得手,又抽不回身。

  妇人之仁,做不成大事!

  这是他的父亲除了复仇以外,唯一骂过他的,称得上话的话。

  妇人之仁啊。

  他硬起心肠,尽量不去想别的,专心在伤势上。

  迎接他的,是再次惊讶。

  全无声息!

  究竟的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称得上恐怖的意志。

  即使是他为她取子弹,将炎症不断、畸形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反复切割、扩大,用辛辣的消□□水冲洗、擦拭,用尖头镊试探、钳夹,她亦没发出半点声响。哼都没有一声。唯有不可控制的战栗颤抖还在告诉他,她还有痛觉。

  她,还活着。

  将绷带露在外面的半截剪断,两人都脱了力。神经绷得太久,一旦松懈就有些提不起来。他坐在chuáng前的凳子上,看着她惨白脸上的斑斑血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记给她一块布巾咬着了。他起身再寻那药箱,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她早已满额的汗,嘴唇被咬出了血,顺着尖尖下颌划出诡异线条,颇有些触目惊心。药棉触到时,他辨着嘴型,听到她唇边吐出的两个字

  “明台——”

  明台?似乎是个名字吧,这样的痛苦缱绻,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吧。

  他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实qíng,“现在的qíng况还不是很乐观,但总算是有好转的。除了外伤,脏腑的损失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的。”

  这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却也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他皱了眉,虽然矛盾,只是这个生命力过分顽qiáng的人似乎并不多想活。

  一个人要死要活,又岂是他人可以掌握的。他还是开了口,“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要想太多。”

  不知是谁想的多些。

  她现在被他缠的恨不能全身都是绷带,又断骨伤筋的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安逸尘颇为费力地为她套衣服。他的语气过于压抑,似乎她的痛苦也全都同样出现在他身上。

  这个人,背负的太多了。

  “安大夫,其实可以不用穿了。你缠的绷带可比这衣服严多了。”

  她的声音随意,神态自如,说的事实再清楚明白不过。那个眼神认真,身形端正的大夫却突然顿了顿。她看着他红了脸,匆匆为她扣好扣子,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盛些粥来”,又匆匆而去的身影,莫名其妙。

  不过也好,她不喜欢看他脸上出现那种沉重表qíng。温润的人,便应该在阳光下温润去。

  就像——沉沦于黑暗的人,不该奢望光明。

  安逸尘出得门来,默默舒了一口气。那天的qíng景实在过于兵荒马乱,每每想起,都不禁要扶额。

  “安大哥!!!”

  门外是一声几乎惊悚的女人尖叫,他手一抖,险些将扣子扯下来。

  回头,是桃花林住着的花女乐颜。自从他无意间遇到、治了她母亲的病,她便常过来,送一些日常用品,说是乐夫人一定要他收的。他救人治病并非意yù讨得别人回报,却也推脱不得,一来二去,也算相熟。他正待叫她过来帮忙,却见她依旧保持那副惊悚表qíng,双手掩口,大张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怔了怔,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这姑娘的心思。

  彼时,他将自己的一件衬衣穿在了chuáng上人的身上,正俯身扣那第三颗扣子。地上是她之前的衣服,因为有些布料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已经不能完整的脱下来,他便剪了丢在脚边,还没来得及收拾。那女孩子又是一身汗,虚脱地躺着,甚至还被手脚大开绑在chuáng上,场面确实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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