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英也冷笑着,道:“只要是能杀人的剑,我都能用。”
西门chuī雪道:“很好,地上有剑,你选一柄。”
地上有两柄剑,剑在血泊中。一柄剑窄长锋利,一柄剑宽厚沉重。
苏玥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比不上西门庄主的剑。
不过苏少英这时却只是微微迟疑,足尖轻挑,一柄剑就已凭空弹起,落在他手里。峨嵋剑法本以轻灵变化见长,他选的却是较重的一柄。
这少年竟想凭他年轻人的臂力,用沉猛刚烈的剑法,来克制西门chuī雪锋锐犀利的剑路。这选择本来是正确的,独孤一鹤门下的弟子,每个人都已被训练出良好的判断力。
可是这一次他却错了,他根本就不该举起任何一柄剑来。
苏玥心底的叹息更重了,少年人经不起激啊。
西门chuī雪凝视着他,忽然道:“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
“哦?”
西门chuī雪道:“所以现在我已不想杀你,再过二十年,你再来找我吧。”
苏少英突然大声道:“二十年太长久了,我等不及!”
西门庄主这是□□luǒ的激将!
苏少英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
这就是独孤一鹤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位独孤掌门投入峨嵋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溶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中。
他这七七四十九式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这种功夫竟连陆小凤都没有见过。叶孤城也是目不转睛。
西门chuī雪的眼睛更亮了,看见一种新奇的武功,他就像是孩子们看见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有种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喜悦。
他直等苏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他的剑才出手。
因为他已看出了这种剑法的漏dòng,也许只有一点漏dòng,但一点漏dòng就已足够。
但他还没来得及挥剑,便听到的了一道迅疾的风声。
一颗火红的珠子弹向了他的剑;那是苏玥手上的玛瑙链子。
西门chuī雪的剑光已经偏移,本该dòng穿苏少英咽喉的剑只是刺到了他的肩膀。
西门chuī雪抬头望去,那珠子应该是那边的少女弹出来的。是的,是苏玥。
叶孤城是一名剑客,他是不会去gān涉另一名剑客与人的比拼,但他也不会去阻止苏玥想做的事。苏玥本也没指望叶孤城去阻止原本的悲剧,作为一位朋友,她还是了解叶孤城的。
不过自己的功夫实在不到家,作为在宅斗中yīn人的武功,居然还有那么大的风声。
“你们是一起的?”西门chuī雪转向苏玥。
“不是。”苏玥知道他问的是苏少英。“他难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苏玥反问。
“没有。”
“那你何必杀他?”
西门chuī雪沉下了脸,冷冷道:“因为我只会杀人的剑法。”
苏玥无奈,他说的并不是假话,西门chuī雪使出的每一剑都是绝剑,绝不留qíng,也绝不留退路。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一剑刺出,就不容任何人再有选择的余地,连他自己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苏少英已被救下。
但这时这位备受打击的峨眉弟子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
苏玥不再多管,反正就凭他肩膀上的那点出血量也死不了人。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阵风从水阁外chuī进来,还是带着荷叶的清香,却已chuī不散水阁里的血腥气了。
苏少英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了地,然后头也不回地捂着伤口往外走了;也没谁去拦他,只有苏玥撇了撇嘴。
西门chuī雪忽然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苏玥抽了抽嘴角,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那叶城主呢?西门庄主不是一看到会用剑的就会问上一声“你用剑”吗?怎么叶城主就这么也被无视了。
不过阎铁珊听到西门chuī雪的话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的!”
“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阎铁珊的眼角突又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突然露出种奇特而恐惧的表qíng来,看来又苍老很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凤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是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听见了这名字,阎铁珊看来已奇特的脸,竟突然变得更诡异可怖,肥胖的身子突然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水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阎铁珊的武功果然是不低的。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bào雨般she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chuī雪、花满楼、陆小凤。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是西门chuī雪出的手。
苏玥和叶孤城依然没动。虽然这次的筵席说是为他们二人洗尘,但事实上他们更像两个看戏的陪客。苏玥这才有了一种隐隐的感觉——叶孤城似乎和初见时不同了。那时他更像现在的西门chuī雪,这时候的他用武侠里的话来说似乎是“剑气内敛”。
叶孤城是什么时候做到能够把剑气收放自如的?
也难怪他可以控制住与西门chuī雪比剑的想法。
他们已经存在显眼的差距了。
而那方西门chuī雪剑气森寒,剑风如chuī竹,“刷刷刷刷”一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好快的剑。但这时阎铁珊的人竟已不见了。
陆小凤也已不见了。
水阁外的荷塘上,却似有人影闪动,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就飞起。
有两条人影,但两条人影却似黏在一起的,后面的一个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
人影闪动,突又不见,但水阁里却已响起一阵衣袂带风声。
然后阎铁珊就忽然又出现了。
陆小凤也出现了——忽然间,他已坐在刚才的位子上,就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阎铁珊也站在刚才的地方,身体却已靠在高台上,不停的喘息,就在这片刻间,他仿佛又已衰老了许多。走入这水阁时,他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现在看来,无论谁都已能看得出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脸上的ròu松弛,眼皮松松的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喘息着,叹着气,黯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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