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姑这一刻才想到这些,神qíng有些松动,看着程喜张不开口,“那你……那你……怎么……”
“唉!”程喜长叹一口气,面上有些后悔,口气却异常坚定,“我也舍不得孩子,但我更怕他日后更悲惨,所以在听闻礼亲王夫妇仁爱敦厚,又能经常出入宫闱后,我就开始每日等在他们经常出入宫的一条路上,只要等他们经过,就不停叩头,这样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礼亲王夫妇终于停下轿辇,问我何所求。”
程喜提到那一段时间,仍旧唏嘘,毕竟记录在册的罪人是由皇上掌握着生杀大权,即便是礼亲王夫妇也不能逾矩,后来他们经不住程喜一次次苦苦哀求,才寻法子将程东青的名字划入,但程东青也必须悄无声息地出宫去,否则被抓住了,可是死罪一条。
“我当时害怕你因为舍不得孩子露出马脚才不告诉你实qíng,当时哪怕有一点纰漏,都可能毁了礼亲王夫妇的一片好意,也害了东青的xing命,所以我才骗你说孩子被我丢到了宫外。”
程喜有些痛心地回过头来,“可我却想不到你恨我如此之深,那日与我争吵后,再无任何消息,我托人打听你的下落,管事的人说你趁着采买的机会逃出了宫。”
秋姑姑跌坐下去,半天回不了神,当年的事原来都不是他们彼此所想的那样,这该怪谁呢?过了好一会儿,只听秋姑姑喃喃道:“我没有逃出宫,我只是差点被人杀了。”
当年,她晚上与程喜吵完架,心如死灰,恨不得一死了之,趁着月色往金水河边去,还没走到河边,听到有人喊救命,她愣了一会儿才醒过来劲儿,只见一个宫女死命拖着一个麻袋要往金水河里扔,秋姑姑本就心xing良善,自然不可能看着有人丧生在她面前而无动于衷,所以她大喊了一声吓走了歹人,将那麻袋里的人放出来,那人便是受了重伤的曼姑姑。
秋姑姑本想喊人呼救,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心里一惊,等不及她回头,刚才那宫女去而复返,趁她不备给了她一棍子,再等她醒来,就在一间药材店,她被出府查账的礼亲王从河里救上来,同她一起的就是昏迷不醒的曼姑姑。
那时候既然已经出宫了,她就不想再回去,只是她并不知道,当时她的儿子也曾在礼亲王府待过。
所谓“世事无常”,不过就是这样了。
☆、归来
等董漾辰、宋承琥、程喜再度回到大堂时,芷霖姑姑已经在那儿了,她已经确认那人确实是陈嬷嬷,不过却不是皇上身边的人,而是佟佳贵妃宫里的。
芷霖姑姑也见到了曼姑姑,十分惊讶,遂向漾辰告辞,她要带着曼姑姑回宫里去见皇后娘娘,因为这其中牵涉到皇上少年时的一桩公案,需得处理的隐秘。
芷霖姑姑先走了,程喜看着秋姑姑,心中有万般的牵肠挂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走。
宋承琥也要转回宫中,临走时说:“我手下有个二等御前侍卫,本家是京城,人品能力都不错,前两日立了功,论功行赏时他求到我跟前,说瞧上了贾恩候的长女,你与那贾二姑娘素日jiāo好,正好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是同意,我再跟贾赦提及此事。”
漾辰点点头,“这靠谱儿,不过迎chūn又没见过那人,我问了不是白问?”
“听那小子说他们是见过的,就在贾赦的庄子里偶然见过几次,他叫方旭,户部员外郎的嫡长子,你跟贾二姑娘说了她就该知道是谁。”
董漾辰自然一口答应,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之前她为了让迎chūn免受中山láng毒害,把孙绍祖狠狠坑了一把,但迎chūn的亲事一直也就没着落,如今终于有人识得迎chūn这块璞玉,倒也有眼光。
等晚上,承暄从京畿大营回来,听闻漾辰今儿又闹了件大事,也不恼,反而笑道:“咱家的格格本该这样不拘一格。”
这完全没节cao的模样让漾辰这个向来作天作地的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觉得,这个便宜哥哥还真不错。
隔日,漾辰正准备约迎chūn过府游玩,谁知迎chūn早一步给她还有黛玉递了帖子,说是贾赦庄子上的寒兰开的正好,像几株广寒素兰,日光兰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趁着好时候去观赏一番。
这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也省得她再去动脑筋去找理由邀请迎chūn,趁此机会问一问。
一大早的,漾辰梳洗过后,殊兰依蓝端了些清粥小菜过来,道:“王爷已经出门去了,临走前安排了一队侍卫护送格格。”
“侍卫?不是有程东青和六卫兄弟们吗?”漾辰有些疑惑问道。
殊兰接话道:“他们也要跟上的,王爷说京里这一段日子不安全,害怕格格有什么闪失。”
听了殊兰的话,漾辰沉吟片刻,心里却纳闷,京城这一段时间不安静吗?虽说自己在王府待着,但外面的耳目众多,不至于消息落后成这样,心中存疑却没多问。
准备妥当,带上殊兰依蓝二人还有明月,漾辰坐上马车,晃晃悠悠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马车就停了下来,还能听到外面的争吵声,隐约分辨出程东青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那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羊ròu串的味儿……
“程东青,怎么了?”漾辰直接掀开帘子,就见程东青和一个西域人打扮的大胡子男人正在拉扯不休,那大胡子急的不行,咕哩呱啦说着不太熟练的汉语,反观程东青憋的脸通红也不知道那人说什么,又担心漾辰的安全,对着其余侍卫挥了挥手,众人就警戒开来,准备随时拔刀。
“等一下,”漾辰喊停他们,“你先过来。”
程东青气恼地瞪了那大胡子一眼,让人看着他,自己依言过来,而大胡子也会意不说话了,抱着双臂还有些气呼呼的。
这边程东青走近,先躬身告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力,惊扰了格格。”
“没事,那个大胡子是怎么回事?”
“咱们的马车走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被一下子撞到了,属下都赔给他银子了,可他却不依不饶拉着不放,呜呜啦啦说了一通属下也没弄明白,恐怕是故意找茬的,不如把他先抓起来?”
“不用,”漾辰沉思片刻,瞥见那大胡子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仆人似的男子拉着一个小推车,车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想来是那人的货物。
就道:“想必他是来买卖货物的,或许是刚才相撞的时候损坏了他的货物,你让人去瞧瞧,若是有损坏的就赔给他吧。”
程东青点头称是,漾辰放下帘子,在一刹那间,她恍惚看见那大胡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探究和亲切?
同时间,程东青让人查看了那大胡子损坏的货物,又按价赔偿了他一些银两,马车再度出发,经过那大胡子时,漾辰半揽起一侧的窗帘,从马车壁上的窗口望去,那大胡子已经转过身去,用波斯语和他的仆人吩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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