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当年热火朝天的广告词还说-……山泉,有点甜。董漾辰揉揉鼻子,真心失望啊!
她遗憾地直起身来,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头栽倒在地。
在玉坠中的一方世界,雾霭重重的山顶上,一个小姑娘静静躺在石头上,身上慢慢有莫名杂质排出。
这里的日月更替,过了约有五日时光,董漾辰才悠悠地转醒,只觉得神清气慡,身体轻快许多,感官也变得十分敏锐。
抬眼望去,百米外的叶子脉络清晰可见,侧耳倾听,遥远的地方传来流水之声,嗅一嗅随风而来的药香,顷刻就辨别出对应的糙药。
“好臭啊!”欣喜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杂质,连忙朝着有流水声的方向跑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一条小溪潺潺流下,清澈见底,光影晃dàng,泠泠溪水凉而不寒,她赶紧下水彻底洗了一遍。
收拾完毕,才想到自己消失这么久,董家的爹爹和姐姐不知怎么慌乱呢。
她思索着,心念一动倏忽消失在这一方天地。
果不其然,董家清梅院的气氛有些沉重,但并没有jī飞狗跳。
原来晌午时,曼姑姑与秋姑姑奉命回事,而两个大丫鬟殊兰与依蓝刚好出门,留下的几个丫鬟任由董漾辰在院中“呼呼大睡”了一个时辰。
等到董蕴瑶领着父亲来看望妹妹时,发现三岁的小丫头发热很严重。
这才有了屋内的一幕:董谦佑脸色yīn沉地立在屋内,董蕴瑶坐在chuáng榻边上怒气冲冲地盯着跪了一地的丫鬟们。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二姑娘病着,好糊弄,也有人觉得突然来这么个小主子,心里不服。”董蕴瑶轻笑道。
忽地,秀眉一竖,喝道:“可你们算什么东西,敢随意议论欺负我妹妹!真当姑娘我年纪小,任由你们犯上!”
丫鬟们纷纷磕头求饶,别看董家大姑娘年不过八岁,自从太太去了,管家理事都是大姑娘一手掌控。
董谦佑看着自家女儿威风八面的样子,一面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慰怀,另一面又何尝不心疼她这么懂事。
等董蕴瑶发了一通脾气,将几个素日偷jian耍滑的丫鬟点出来,一挥手让人发卖了,丫鬟们心里都是一紧。
眼见丫鬟们都退出去,只留下曼姑姑,秋姑姑,殊兰,依蓝四人侍奉在屋内,四人眼观鼻,鼻观心,若非事关董漾辰,丝毫不听不闻不动。
董谦佑用眼角扫了她们一眼也不在意。走到董蕴瑶身边,忍不住揉揉女儿的头发。
“爹~”董大姑娘难得撒娇地喊了声。
董谦佑依旧乐呵呵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对着丫头这般好?”
说实话,他真的不懂女儿在想什么,他自己是因为与那夫妇二人莫逆之jiāo,所以把这孩子当做亲生一般,但是他家大女儿不仅不恼怒,还对小丫头百般疼爱,这就奇怪了。
董蕴瑶的眼眸微微暗沉,带着一些掩饰不住的忧伤,“爹,还记得妈走了以后的冬天,你因为无暇顾及女儿,就把我托给外祖父家吗?”
董谦佑微微点了点头。
董蕴瑶低下了头,“爹,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伤心不已,我一面悲痛一面担心您,去了两天就病重了。”
董谦佑皱着眉,“我怎么不知道?”
董蕴瑶摇了摇头,突然凄凉一笑道:“外祖父祖母也不知,我病了后,三舅母就将我留在别院,那院子真的很冷啊,我那时候就想我是不是也要死了?那天傍晚,窗外下着大雪,三舅母安排的丫鬟们都躲在自己屋里,我一个人隔着窗户看着,就想着再也见不到爹爹了……”清冷的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滑落。
第一次听到女儿提起往事,董谦佑额头青筋bào起,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当时张氏走后,他一蹶不振,明知京中张家只有岳父岳母与三舅子一家,三舅子一家狡诈贪婪,自己还是把独生女儿送去了。
“我当时很怕,不敢闭上眼睛,生怕醒不过来。就在那一夜,小妹的母亲,富察婶婶就来了。”董蕴瑶闭着眼笑了,发自心底的笑意。
“富察婶婶正好遇上我的丫鬟采jú,听闻我生病的事,她二话不说来问三舅母要人,三舅母一路阻拦,婶婶还是执意把我接到了她家,每天亲自照料,无微不至,后来她还用心教我管家理事。”明明是甜甜的笑容却让董谦佑心中刺痛。
“还有这丫头,”董蕴瑶笑着摸摸董漾辰熟睡的小脸,“那几个月天天赖在我身边,非说一个人睡不好,可我知道她是害怕我自己孤单,当时才一岁吧,怎么就那么懂事呢?”
董蕴瑶笑容清浅,还有一件事她没说。当时富察婶婶就与三舅母在院外争执,她提着一口气听着。
三舅母尖锐的声音叫着:“那丫头得了重病会传染,福晋要保重身体。”
富察婶婶丝毫不理会她就闯进来,一把抱住了她,红了眼眶道:“好孩子,富察额涅来接你了。”
当时董蕴瑶qiáng忍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依偎在世间最温暖的怀抱里。
而三舅母还纠缠不休,嚷嚷着:“一个没人要的丫头,福晋别染上病气。”
富察婶婶立马柳眉倒立,轻轻拍了拍一直发抖的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三舅母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三舅母。
“啪”一声响亮清脆的耳光甩在三舅母脸上,“再敢说我女儿一句,我有一万种方法要了你的命!”富察婶婶冷漠有威严的声音带着戾气,吓坏了所有人。
那天夜里,富察婶婶亲自抱着她出了别院,映着雪光,那么一张清丽的脸庞深深刻在自己脑海,在她沉沉睡去之前一直想:“我不是独自一人。”
后来在富察婶婶教导下所学的东西让她受用终身。
而chuáng上躺着的是富察婶婶最爱的女儿,她也是富察婶婶的女儿,她们就是最亲的姐妹。
董蕴瑶不在意地抹去脸上的泪,回想着那晚的耳光声,嘴角就带上了笑意。
“瑶瑶,爹……”董谦佑说不出话来,一句道歉又怎能抚平女儿在生死之际产生的绝望与辛酸。
董蕴瑶摇了摇头,说:“我明白,如果爹在,没人敢这么对我,爹的心中有女儿的。”
董谦佑无言地点点头,便慢慢出了屋子,寒着脸离开了。
董漾辰早已经醒过来却没睁开眼,她估计了一下,外面至多过了一个半时辰。
后来听到董家父女俩的谈话,难免对自己那未谋面的父母产生了好奇,同时也为董蕴瑶唏嘘:想不到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苦难,但她却能成长的如此端庄大方,心中对她的喜爱又增加一分。
于是,装作刚清醒的董漾辰慢慢睁开了眼,对着终日哄自己玩儿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姐姐。”
董蕴瑶吓了一跳,又惊喜异常地叫道:“小妹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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