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面寒暄,一面走着,到了仪门前,驮轿已经备好,两人便坐了车,赶去绛珠阁。
一时到了绛珠阁,远远就听见一阵吵闹声,黛玉蹙起眉头,微微从车帘fèng隙往外看,只见门前围了一伙子人,似乎是哪家的小厮,而绛珠阁的护卫们也都守在门口,一步也不退。
一个锦衣的年轻公子脸上隐约有着怒气,沉声喝道:“把人给我jiāo出来,否则爷拆了你们这绛珠阁!”
管事的一头冷汗,却死活不退让,梗着脖子道:“大爷想砸场子也该看清楚地儿,我们这绛珠阁虽然不惹事,也不怕事,真想动手咱陪着就是。”
他说这话倒是真心的,虽然平日里只有自家二姑娘与林大姑娘管着,但内部人心里明白,背后还有个硬靠山。或许有人想仗势欺人,但还真没有成功过。
“贝勒爷。”一个灰色绸衣的中年男子着急忙慌赶来,神色匆匆,“这可是协助大学士府下的产业,您可别冲动。”
那锦衣公子脸上有些迟疑,却还是泛着怒气,“她躲到里面了,若是被阿玛知道,能饶了她?”
“这……”那男子面有难色,却无可奈何。
“勒彬,你这个大混蛋!姑奶奶今儿死都不跟你走!你个助纣为nüè的王八蛋!有本事你过来呀?”
二楼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探出身子,掐着腰,有些咬牙切齿地叫嚣。
勒彬气的额头上青筋bào露,咬着后槽牙,指着楼上的姑娘,“你给我等着,看我逮着你了,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就要往里闯,丝毫不顾旁边男子死命劝阻。
“董管事!东家要问你话!”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猛地出现在这一帮互相拉扯的大老爷们儿身后。
管事儿擦了一把冷汗,踮着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燕来挥着小手,便知道林姑娘来了。
他赶紧摆摆手手,大家都停下来,彼此僵持,趁着这空他一溜烟儿跑到马车前。
“姑娘怎么来了?”
“出了什么事?”一道清泠的声音穿出来,带着一丝不满,让管事心里猛跳。
他赶紧把事qíng的来龙去脉简述一二,原来那管家媳妇刚走一会儿,这个锦衣公子就带着人马来闹事,要把那手串的主人带走。可是,进了绛珠阁就是客人,他们哪能看着锦衣公子作恶,双方就闹起来。
“做得好,传我的话,这个月所有人月钱翻倍。”黛玉淡淡地说,心里对那锦衣公子有些厌恶,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人还要qiáng抢民女?哼!
勒彬有些反应过来,这是东家吧?这东家的反应怎么不太对呢?
“喂喂喂,”他想着就踱步过来,“车里的是这儿的东家吧?你给我下来,爷跟你说……”
“放你娘的狗屁,哪儿来的东西?敢在这儿胡吆乱喝!”车内的凤姐忍不住啐了一声。
一边黛玉冷笑,“好大的面子,真当我绛珠阁软弱可欺?”
听闻话音,勒彬先是恼怒,又有些吃惊,好在他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便拱了拱手道:“在下唐突了,只是今儿这人我必定要带走。”
“带人?”黛玉又是几分嘲讽的冷笑,话音一转,“董管事,去京兆尹衙门报官,我倒是不信,这天子脚下,还有人横着走不成?朗朗乾坤,qiáng抢民女……”
“等一下,姑娘!恕在下愚昧,我何时qiáng抢民女了?那姑娘是我亲妹妹,我不过是要带她回家。”
勒彬有些无奈的解释。
不等黛玉回过神来,楼上一直竖着耳朵的姑娘突然趴到了窗台上,喊叫道:“我不是你妹妹,你给我滚!你跟阿玛是一伙儿的,我就是要跟乐童在一起,这辈子非他不嫁!”
此话一出,勒彬脸都青了,扭脸指着那姑娘,咬牙喝道:“你给我滚下来!”
黛玉与凤姐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明白了,感qíng是这姑娘跟家里人闹翻了,还是因为一个别的男人,这就难办了,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这还是别管了?”凤姐迟疑地说。
黛玉按了按手里拿的匣子,说:“不行,如今人在咱的地儿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她敲了敲车壁,萱妩听见响声便凑过来,问:“姑娘?”
黛玉道:“去请了这公子与那姑娘到花厅,我一会儿亲自去看看。”
萱妩会意,便走上前去与勒彬说了几句,勒彬瞧了瞧他妹妹,又瞧了瞧关的严实的马车,吩咐随身小厮们待在外面,自己随着管事的进了绛珠阁。
不一会儿,三楼的一个花厅里被安置了一架青碧山水缂丝屏风,隔着屏风,勒彬隐约能看见一个纤细身影,影影绰绰,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
黛玉命人沏茶,又叫了那姑娘过来身边坐,佟佳·云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她身旁,还自顾自吃了几块糕点。
隔着屏风,都能听到勒彬欣慰气急而磨牙的声音。
黛玉看的好笑,拿出那挂手串,问:“这可是姑娘贴身之物?”
云来点点头,大大咧咧道:“你叫我云来就好。”
黛玉只能颔首,后又问:“既然是贴身之物,又为何要卖?若是被有心之人买了去,对您的名声只怕不好。”
本来喝着茶的勒彬差点就喷水了,bào跳如雷,“云来!你要做什么?!”若不是有几个丫鬟管家媳妇瞪大了眼看着,他就该冲进去了。
云来擦了擦手,接过那手串,眼中带上些许哀伤,冲着屏风外喊道:“都是你们bī我的,bī乐童的!”
“我……”勒彬气的说不出话来。
黛玉接过话头问:“姑娘能方便说一下吗?”
不等勒彬加以阻拦,云来赶紧吧啦吧啦跟倒豆子似的,把事qíng讲清楚了。
这手串是她心上人亲手刻字送给她的,但是由于两家家世有所差异,云来的父亲,兄长都不同意,还该bī得那心上人不来见她。
云来气不过,偷偷出门,要把手串拍卖,最好闹得大家都知道她睿亲王府的三小姐要卖掉贴身首饰,不信那心上人不出现。
这想法果然天真!黛玉忍不住苦笑,道:“若他不来,你该如何?”
“他不来?他不来……”云来神qíng有些沮丧,“那,那我就随意找个人嫁了。”
“你……”勒彬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狠狠一甩袖子,“为了那么个人就赌上你一辈子,好好,果然长出息了!”
云来嘤嘤哭起来了,还嚷着,“我就喜欢他……”
“为了这就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唐唐千金小姐连脸面都丢光,我告诉你,阿玛是不会同意的。”
一席话说出来,黛玉有些膈应,忍不住呛声,“世间难得有qíng郎,若能遇上与她一生一世之人,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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