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刀口bī近会计师脖颈脆弱的皮肤,把他吓得不敢动弹半分。
“有哪些人,抛弃自己的道德,抛弃自己的底线,只为了那些看着伟大的利益?”
他紧紧钳住会计师的脖子,瞳孔变深放大,显然是之前注she了兴奋类药物的结果。
“你吗?”他将枪口指向盖聂。“你是吗?!”
暮色已暗,颜路走出市政厅大门,昏huáng黏稠的路灯光已经亮起,可以看到寒夜中呼出的热气。他微微低下头,长台阶下的人流在路灯照耀下来去无踪,从高高的台阶望下去,会无由有种内心彷徨的感觉。
“师兄。”
颜路转头,看到对面的人后扬起嘴角。
张良走上前,把一层厚隔热纸包裹的热咖啡递给他。张良靠在市政厅高大的罗马柱上,穿着一件深灰套头毛衣,松散地围着条焦糖色羊绒长围巾,前一刻还把手cha在口袋里。这是他古板的职业生活中少见的衣着。
“回家吧。”张良笑了笑。
他的手臂在空气中悬空了几秒,最后习惯般搂在颜路腰侧。
第13章 十三
盖聂扣着扳机的手指放缓了半寸。
“请您……无论如何也要仔细想想。”盖聂说道。“毕竟您手中的那位先生是无辜的,和秦氏没有任何关系。”
代理人盯着对方许久,突然地放下了□□。
“算了,现在和他说什么也没用。”代理人拍去掌上的灰尘,迎接周围人包括盖聂诧异的目光。“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放下枪,被秦氏带回去大卸八块,当然了放在现在肯定不可能,要么——他把他手上那个倒霉蛋杀掉,然后我们开枪扫she,送他和家人团聚。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大家都懂,没必要现在双方都僵到天荒地老。”
代理人缓慢地转过头,冷厉的双眼看向他:
“你自己选一条路吧。”
对方迟疑了片刻,像是在这短暂又意识脱离的瞬间回望了一生,然后,他将匕首对准了会计师□□的咽喉:
“我的孩子,我的爱人……”
锋利的刀刃划开脆弱的皮ròu组织,割破纤细密集的血管,伴随着会计师拉长尖锐的惨叫,亮色的血液从脖颈破口喷涌而出。
飞溅的鲜血模糊了盖聂瞄准的视线,过去的记忆幻灯片般掠过他的眼球。
他站在一个隐蔽的墙角边,年幼的他身高只到赵一的腰腹。对面的妇女被突如其来的钝器击中,沉重地摔倒在地上,沙粒卷进她散开的头巾中,长发粘连着头皮被蛮力一把拽起。
他垂下眼,感觉到赵一站在他身后:
“我不想杀人。”
“你不杀他,因为他和你有一样的背景,也因为你想救所有人,但如果你不杀他,他也会杀别人。”赵一看着对面。“杀人和救人、加害者与受害者是不矛盾的。”
赵一将一把□□放在他手中:
“你自己决断吧。”
他拿着□□,失去家园的遗民将自己罪恶的双手伸向手无寸铁的妇女。他看向对面,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在惨厉的尖叫和飞溅的血液中,走火入魔的屠夫渐渐抬起了□□,将枪口对准了站在他不远处的人。
盖聂jīng确地瞄准对方的太阳xué,然后扣下了扳机。
而在他看不到的一个角落,卫庄起身,拿起架在百叶窗fèng隙的□□,只留他身后的白凤赤练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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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贩售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代理人拉开车门,扬了扬眉毛,将一罐热饮递给了盖聂。
盖聂没有接。代理人也没有在意,自顾自拉开了拉环。
“刚来电话,那小子走运,没死,不过之后他就没胆敢接我们的活了。”他看向身边。“你这人真有趣,明明不是你的错,还一副内疚的样子。”
盖聂沉默了许久,“是我之前没有排查清楚,我也有错。”
“别别。”代理人呛了一口。“我这刚说完你就又来了,都说了没你的错。你看秦氏做大了那么久,仇人肯定也多,保不准其中哪个来找茬。”
他瞄了一眼盖聂,盖聂的脸色依旧丝毫未变。
“算了,看你这副样子,我就免费把一条信息透露给你。”代理人远远地将罐头抛到垃圾桶里。“那个杀人狂魔,以前是赵氏那边的核心人物,而嬴政先生幼年在那里被扣过人质。你就想想,之前秦氏就三番五次地打压赵氏,嬴政先生的日子会好过吗。”
盖聂垂下眼睫,“赢先生在赵氏是什么待遇?”
“嬴政先生的母亲是歌女出生,身份卑贱又没有背景保护,在赵氏那边的日子,嗯……虽然现在没人知道,那肯定不好过喽。”代理人的目光转向盖聂。“所以你就别内疚,这向来不是谁对谁错的事qíng。”
看到盖聂的面色微有些缓和,代理人颇为得意地拍了拍手。
“嘿,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
代理人礼节xing地伸出手。
“我叫刘季,初次见面,以后合作愉快。”
第14章 十四
日暮,圣母显灵堂的彩窗被普世光辉笼罩,折she在地面有绚丽的五彩光芒。唱诗班最后一个音符止于高大的穹顶之上,幼童们纷纷合上书册,在他们步出大堂的那刻,他们擦身经过了一个人。
盖聂轻轻将大门关上,大堂中只有几个虔诚祷告的人,台上闭目的圣母安详地怀抱圣子,彩色玻璃折she出的光印在一排排长木椅上,也印在盖聂平静的脸上。
圣母像下,一个穿黑衣大袍的人背对着他:
“真没想到,你也会到这里做祷告。”
盖聂认出了这个声音,慢慢走上前一步,而坐在木椅上祷告的人下一秒就掏出了枪。
盖聂侧目,对着他说:“我来这里,只是希望你就此收手。”
黑衣人转过身,胸前金色的十字架项链微微晃动,在光照下发出晶亮的反光。
“你远远跑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一句无用的废话。”卫庄嘲讽地勾起嘴角。“你觉得,你成功的胜算有几分?”
盖聂不言,四周的枪口毫无偏差地对准他,卫庄侧身,仰视身后被柔和之光拥抱的圣母像。
“以前师傅经常到这里来,为他年轻时在战场上杀死的人忏悔。”卫庄压迫的双眼转向盖聂。“你呢,你也是为了你在秦氏杀死的人,而到这里忏悔的吗?”
盖聂的双眼有细微的波动,“我们这些人的生死,从来不是由我们自主的。” 他顿了顿。“但别人不一样,不应该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的人?”卫庄道。“你是指昨天把你的事搅乱的那人吧,他是真的无辜还是罪有应得,他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一个家破人亡、天天在教堂向上帝请求拯救的可怜人,可惜这肮脏的世界,上帝都已经抛弃它了——我只是,替上帝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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