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虽在心底不满,到底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坐着等待。
只不过其他人的视线jiāo谈中是颇多看不见的暧昧,但静坐无言的他却是寒气四溢怒火中烧。
就在夸幻之父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时。
“前辈?”史艳文站在大堂门口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衣着完好,表qíng诧异,哪儿哪儿都是正常的,连身后的解封镝都是一副刚从商讨大事的状态中出来还未调整好表qíng的样子。
夸幻之父忘记自己功体全无,伤重如废,拍在桌子上的手隐隐发麻,内心虽然翻天覆地地想掀了桌子,最终也只是将那只发麻的手背在身后,保持高冷,神qíng自若道:“哼!”
史艳文同解封镝jiāo换了个眼神。
解封镝率先进了堂内,道:“久等。”
夸幻之父本想说确实久等,但转念一想,又若有所思地看向解封镝:“挺快的。”
众人愣了一下,明明知道脸上带了面具,还是齐齐低头。
史艳文则抚额,不让人看见自己笑难自抑的表qíng,只是肩膀却在轻颤。
解封镝半点没受起影响,这个时候顺着夸幻之父的话走是下下之策,便道:“方才我与艳文商讨助你恢复功体的方法,以艳文之能配上我的良药,最多可将你的恢复实践缩减至不到二十日,但这段时间不可受外界打扰,所以在此期间,你们便不能待在不动城,需另寻他处修养。”
谈及自身,夸幻之父也不与他多加逶迤:“你已想好修养之所在?”
“是,”解封镝道,“此地离不动城不远,消息往来方便,若有意外也可及时驰援。”
“……你还真是尽心尽力啊。”夸幻之父眯了眯眼。
“惭愧,”解封镝摇头一叹,“身为古原争霸之持平监督,竟未能及早察觉圆公子内外勾结之心,是我行责不当,方有此噩,圆公子此举实乃对解某的挑衅,忽视规则,存心不正,解某岂能坐视?何况解某受你大恩,也当知恩图报。”
为qíng为义,都挑不出错处来,只是那略有为寻衅气怒不大像素还真之作风,不过夸幻之父看其一头黑发,想其或许是因“年轻”之故,又兼自己如今可助之力寥寥,就算心中存疑,也不得不当回“落虎”。
好在,史艳文跟他一起,还可当个把柄。
“如此甚好。”于是他道。
两人话毕,赤龙影即将信件jiāo给解封镝,道:“这是玄武魄送回的消息。”
解封镝点了点头,取过来看,史艳文便趁机问:“却尘思和金狮呢?”
银豹道:“却尘思收到妖市来信,先行下山,日后或许不会再来了。至于金狮,他有自己的事要办。”
妖市。
说来,他和在妖市的蹈足还有个归物之约,算算时间也只剩十来日。而夸幻之父大事未定,巧天工就未完全脱离危险,金狮应是去保护巧天工。
解封镝将信看完,又递给夸幻之父,道:“玉梁皇攻入山海奇观,同圆公子争抢珍宝,各得一半,幽界似只拿了一物,接下来,玉梁皇或许会针对圆公子,你的危险也会大大降低。”
夸幻之父正准备看信,听见这句话立时旧火重燃,将信件震了个粉碎:“卬辛苦收藏累积的山海奇观,岂容他们随意瓜分!可恶!”
“生气无用,不若先将身体养好,日后自有报仇之机。”
“哼!”夸幻之父冷哼一声,拱起的眉峰蹙在一起,“我们何时动身前去休养之地?”
“自然是越快越好,”解封镝看了眼史艳文,“若是不烦奔波,即刻便行。”
夸幻之父也看向史艳文:“你待如何?”
史艳文没想到夸幻之父竟还想起要问他的意见,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艳文大约是不动城里最闲的人,随时都可动身。”
既然如此,何须多加耽搁?
夸幻之父最先走出了大堂,接着是解封镝,史艳文看看堂内几人,略倾身行礼,方才离开。
原无乡莫名其妙地摘下了面具,看着那身白衣从门口消失,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史艳文像是在‘告别’?”
赤龙影:“……他不就是在告别吗?”
“不,”倦收天看着手中的面具道,“原无乡的意思时,史艳文像是准备一去不反了。”
叶小钗摇头,默默叹息。
也许,这当真史艳文留给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88章 浮雪 八十三
庄生,晓梦,迷蝴蝶。
是梦吗?
是梦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好像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没做过什么好梦,这或许是第一个,但大概,也是最后一个了。
踽踽独行于梦中的羊肠小道,夹道两旁是散布的星空,星光点缀成华丽璀璨的莲花。
那些莲花在他眼前凝聚,又在他手中消散,轻轻一碰,再不见它盛开时的绚烂,苍白得像从未出现过。
不,它们是出现过的,只是有那个人在前面,它们自惭形愧,所以无声匿迹。
他曾想,他们之间曾隔着长长的银河,牵连着两个世界。而今,终于踏过了这条万莲绽放的银河,好不容易聚头,下一刻,又要分离。
他走过银河点缀的羊肠小道,走到素还真的面前,凝望他温柔笑着的、沉静等待着的、脉脉含qíng的视线,又是欣赏,又是悲凉。
“你是来迎接我的,还是来同我告别的?”
素还真看着他,将折扇放在他手中,面对面地告诉他:“我是来迎接你的,也是来同你告别的。”
切莫多说,史艳文想,多说多错。
“你撒谎,”史艳文笑,“你是来迎接我的,却不是来同我告别的。”
因为我知道,在你心里藏得最深的那个地方,那个除了我谁也不能触碰的地方,有个人,不停地催促你、诱惑你,他告诉你,不要放走你眼前这个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因为我的心里也有那样一个地方,也有那样一个人,他催促我、诱惑我,他告诉我,不要离开你眼前这个人。
“艳文知我,”素还真托着他紧握折扇的手,“艳文,总是知我的。”
“我与你,并无不同。”
“所以,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他上前,嘴唇轻轻地在他额头碰了一下,温热又冰冷,“却不是来同我的心告别的。”
史艳文抱住他,最后一朵莲花在他们身边消散,化作点点萤火,带走了这短暂的梦幻美好:“……我与你,并无不同。”
……
将将入夏,山居已遍开繁华,花繁锦簇间,两座雅致简朴的小楼拱立盘亘,有石桥伸出,呈八字形落在居中的院落中,像齐头并进的单色白虹,尽头藏在矮墙环立中,爬满青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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