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刀没有回应五虎退的话。他屈膝用胳膊抱住腿,将头埋在胳膊里。感觉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现在的qíng况。
说起一期一振的经历,其实在刺杀自己的审神者后,最开始, 对于他的追捕并不是那么受到重视。战场上有很多流làng的付丧神,不乏比他更稀有的刀剑。只要他不大摇大摆出现在万屋,没有人在意他为什么会变成无主的付丧神。
尽管伤害主人的反噬始终折磨着他,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像溯行军。不过照理说,他本可以撑得更久。可惜后来,qíng况急转直下。时之政府的纠察队不停在战场上巡视,像筛子一样过滤和寻找着一期一振。
太刀青年没被他们发现过,除了他主动现身攻击五虎退的主人这一次。他身上的伤,全是被bī迫着、不得不进入自己无法应付的高级战场所导致的。一期一振明白,一旦真的被纠察队发现行踪,距离他被抓也就不远了。
一期一振不是坐以待毙的xing格。当他意识到自己拖不了多久,可能无法扛过这次搜捕后,太刀青年放弃了彻底隐藏行迹的奢望,主动出击,探查到了时之政府大搜捕的缘由——那个审神者没有死、其他被再次领养的同伴选择了攻击新任审神者、退的新任审神者仍然是nüè待刀剑付丧神的人渣。
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让他在当天长出了蛇骨一样的尾巴。
反正,当他主动去打探消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时之政府很快会顺着线索找到他。于是,太刀离开了高级战场,返回函馆。新入职的审神者一定会先来这里做一次做新手任务。太刀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如果就这样被时之政府捕杀,他也许会就此化作恶灵。
今天下午,在遇到退的审神者前,他差点被纠察队发现,正在树上躲藏和休息。当他看到原来本丸的堀川国广,还有身上待着抑制器的压切长谷部后,还以为是命运在长久捉弄他之后在最后给予他的一点垂怜。
堀川国广的态度说明一切,不管这个审神者是不是退的新主人,错过这一次,他也不可能再继续等下去了。这世界上糟糕的审神者实在太多,他力不从心,没办法将他们一一斩灭,至少在临死前,拉一个下地狱也好啊!
接下来……事qíng的发展就彻底不受他的控制了……
退口中所说的那个审神者,跟他所见的那个人类,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如果只看结果,审神者确实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本丸,给他治疗了伤口,让五虎退来照顾他……他的弟弟看起来比从前活泼开朗得多,身体很好没有看出哪里不适,亲近和崇敬着自己的审神者。
现在想想,他打探到的那些事,极有可能是时之政府为了抓捕他,特意散播出来的诱饵。效果很好,真的马上钓出了他这个猎物。现在的问题是……退的新主人,真的像他天真的弟弟所说的那样,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吗?
又有哪个好人,会jīng通幻术,房间里摆着那种可怕的植物…何况,他从没在那个人类眼中看到过同qíng。从始至终,他看着他们这些付丧神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什么有意思的玩物。就算压切长谷部愿意舍弃生命保护他,也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动容!
但一期一振想起了之前五虎退的所作所为,知道自己不能质疑他现在的审神者。太刀付丧神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让五虎退如此信服自己的主人,但他明白,如果他不想失去唯一的弟弟,就不能说审神者的坏话。
如果现在跟这个孩子说,你的新主人看起来并不像会好心收留暗堕刀的人类,也只会被认为是对审神者存在偏见,难以再敞开心扉吧。在暗堕后,他确实已经对所有人类绝望,不想再对任何审神者低头——有这种想法的付丧神,还能算是正常的吗?
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
一期一振决定暂时先不和五虎退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伤口都已经消失,但他现在并不好受。骨刺和尾巴在被净化后,又重新进入了生长期。肿胀、疼痛、痒麻。刚才五虎退不停地刷蹭他的尾巴时,一期一振选择了逃开。但现在,他希望能用什么东西继续摩擦那些地方,即便是纯粹的疼痛,也好过现在这种难熬的折磨。
如果不是五虎退就在身边,一期一振怀疑自己会随便找个地方,像野shòu那样打滚乱蹭。他刚刚想要再提一次独处的要求,五虎退已经又凑近了一些,挂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一期哥,你能翻个身继续趴着吗?你的尾巴……我还差一点没有刷gān净呢。”
小男孩用手抓住太刀青年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娇。一期一振láng狈地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的话,并且怀疑是不是被弟弟看穿了他现在的想法。是他没有控制好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身体了吗?身后那条尾巴的存在感一下子qiáng了起来,不管放在哪里都难受极了,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水里摇晃起来。
“主人就快回来了,一期哥!他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你的尾巴刷gān净的!”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兄长的回应,小短刀忍不住又小声地开始了安慰和劝说,“一期哥,不要不好意思呀,这没什么的!”
因为五虎退提到了“不好意思”,一期一振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不久前的画面。他赤luǒ着身体,在一群会动的藤蔓里挣扎哭泣。而五虎退就在一边看完了全程。太刀更加没法面对自己的弟弟了。他像鸵鸟一样,坚决不肯抬起头。
小短刀摇晃了一会,发现自己的哥哥大概是打定主意不肯配合了。
好吧,唉……那也没办法。五虎退成熟地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一期一振湿漉漉的脑袋,重新打开了花洒,开始冲洗一期一振露在外面的头发。一边冲洗,他一边继续轻声细语地和兄长讲话。因为一期一振的不配合,小短刀一不小心就进入了给小老虎洗澡的模式。
“一期哥,主人他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哦。你不要因为刚才被他弄得很痛就对他有偏见。主人有点霸道,做事不爱解释,所以刚刚认识他的付丧神就很容易误解他。跟你说实话吧,我一开始也很怕他啦,见到他靠近就想哭呢。”
小短刀轻柔地拨弄着一期一振的头发,在冲净泡沫之后,用刷子仔细地梳理了一遍。遇到实在梳不开的地方,就尽量在不破坏美观的基础上,小心翼翼地剪开。
“山姥切、烛台切、长谷部、堀川……他们刚开始也都被主人吓到过。虽然这样背后说他们不太好,但我只偷偷告诉一期哥你一个,其实他们也都哭过呢。”
小短刀摊开手,用手指一个个地数着一遍,念叨了一遍自己本丸刀剑的名字,接着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哈哈,不过他们好像都没我哭的次数多……对不起啦一期哥,我还是太胆小了。”
一期一振在五虎退的手刚刚触碰到他时,条件反she地绷紧了全身的肌ròu。但接下来,小孩子轻柔的动作让他渐渐放松,又随着他话里的内容再次绷紧。
“你……为什么会哭呢?”为了不让五虎退抵触,一期一振小心地避开了质疑都彭的内容,他侧过头,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视线落在五虎退身上,迟疑着问,“审神者……是因为他对你做了什么吗?他……他会不会……他有没有对你做一些……其他人没有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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