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呵呵笑道:“这里花儿多,瞧着心里便舒畅。”
青玉却摇头道:“老祖宗,您搬到别处去住吧,这里花儿太多,气味太重了。”
苏麻喇姑一听这话忙也上前说道:“老祖宗,您瞧小侯爷多关心您呀,便依着他的意思,搬回宫去住吧,横竖现在天气暖和了,慈和宫里住着也舒服。”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好,收拾收拾明儿就搬回去吧。”苏麻喇姑笑着应了,青玉却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说道:“老祖宗,现在就搬嘛……”
胤禟瞧明白了,便也走上前来劝道:“老祖宗,横紧有苏嬷嬷她们收拾,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陪您溜跶溜跶,只当是散心了。”
太皇太后被青玉和胤禟一左一右的扶着,沿着宫道慢慢儿的走着,青玉有意识将太皇太后往那没有什么花花糙糙的宫道上引,太皇太后遂笑道:“青玉,难不成你和花儿糙儿的有仇么,竟是有多远闪多远的。”
青玉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祖宗,师傅说过天下之物有利必有弊,花糙虽然芬芳鲜艳惹人喜爱,却也有可能是毒物。您的屋子里花糙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气味相互冲撞,对人体总是有害处的。”
太皇太后笑道:“想不到我们小青玉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么多,真真难得。”青玉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都是师傅教的。”太皇太后慈爱的摸摸青玉的头,暗自感叹林海和黛玉将青玉教得极好。
一路之上不时有宫人俯身拜下,走了一阵子,胤禟瞧着太皇太后额上微微渗了一点细汗,忙说道:“老祖宗,到鹤舞亭歇会儿吧。”太皇太后点点头,胤禟便扶着太皇太后向旁边走去。还没到鹤舞亭,便看到德贵嫔带着几个宫女迎头走来。
看到九阿哥和林石康熙对外公开宣布青玉是林石扶着太皇太后有说有笑的走来,德贵嫔心中生恨,她硬压下心里的恨意,满脸带笑的走上前跪下请安,太皇太后淡笑叫起,胤禟身为阿哥,自不必向一个贵嫔请安,这让德贵嫔心里更恨,须知从前她还是德妃的时候,胤禟每回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
胤禟可以不拜,可是青玉不行,青玉上前打着千儿说道:“林石请德娘娘安。”
德贵嫔一甩帕子,假笑道:“林小侯爷快快请起。”说完便伸手去扶青玉。青玉不喜欢让人碰到自己,便抢在德贵嫔的手碰到他的手臂之前站了起来。德贵嫔眼神一暗,瞧着青玉越发不顺眼了。她只走到太皇太后身边,伸手去扶太皇太后,口中还笑道:“老祖宗,您慢着些,臣妾扶着您。”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以德贵嫔如今的身份,她应该自称“婢妾”才对,“臣妾”这个称呼是妃以上的主位的自称。看来这德贵嫔很是不甘心呀。青玉被德贵嫔看似无意的挤到一边,德贵嫔的袖子不经意间从青玉面前扫过,青玉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忽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德贵嫔心中暗喜,在太皇太后面前打这样响的喷嚏,可是大大的失仪,这林石虽小,可已经被封为侯爷,那便是臣子,德贵嫔想到这个,便立刻皱眉道:“林小侯爷也太不检点,怎么能在太皇太后面前如此失礼,终是你年纪小没好好学规矩的缘故。想来林大人公务烦忙,竟连管教子弟也顾不上了。”
青玉一听这话便炸毛了,青玉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平常怎么样都行,只有一条,那便是千万别涉及林海和黛玉,这两个人可是青玉的逆鳞,凭是谁说他们有一丁点儿不好,青玉都会立刻翻脸。果不其然,青玉立刻说道:“家父只教过不可当着人的面说人家长辈的坏话。”
德贵嫔被青玉堵得面红耳赤,这在深宫之中,斗的是心计,面子上是从还都不撕破的,始终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象,可是青玉不懂这些,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那尖锐的指责让德贵嫔气恼羞愤,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胤禟听了青玉的话,在德贵嫔瞧不着的地方朝青玉做了个手势,挑起了大拇指。太皇太后亦在心中暗笑,点点头道:“德贵嫔你下去吧,不用你在这里伺候。”
德贵嫔的脸色由红转白,渐渐泛灰,她万万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容忍了林石的行为,这让她颜面何存。qiáng压下心中的气,德贵嫔跪安,然后便重重的踩着花盆底子鞋,恨恨的走了。那些个跟着德贵嫔的宫女们看了这一幕,心里彻底明白了,看来德贵主子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们应该重新找靠山了。
德贵嫔回到永福宫偏殿,恨恨的将自己关在房中,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只听着房中一阵乒乓做响,个个吓得心惊ròu跳,那些个东西可都是在内务府登过记的,德贵嫔这一通乱砸,倒霉的可还是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到时内务府追究下来,德贵嫔随便指了一人说是她失手砸了,便能轻巧脱罪,可是那被德贵嫔指的奴才便惨了,轻则被打入浣衣局,重则乱棍打死。
莫约过了两刻钟,德贵嫔将门打开,冷声道:“收拾了,过阵子报到内务府,让他们挑好的送过来。”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不敢说什么,忙进去收拾了。反正内务府广储司主事正是德贵嫔的父亲,行事都是极方便的。
宫女们将屋子收拾好了,德贵嫔去了偏殿厅里,只皱眉问道:“怎么四阿哥还没有来?”原来先前德贵嫔已经打发人去找四阿哥胤禛,算算都快一个时辰了,德贵嫔心里本就有气,这会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才急匆匆的到了永福宫偏殿,德贵嫔正生着气,越发没有好脸色待胤禛,胤禟打着千儿请安,德贵嫔冷哼一声,有意停了片刻才叫起。胤禛已经习惯了德贵嫔的冷淡,只面无表qíng的问道:“未知额娘叫儿子过来有何训诫?”
德贵嫔瞧着胤禛那冰冷的表qíng,心中越发生气,只沉声道:“你无功而被封为郡王,固然是你皇阿玛的恩典,也是看在额娘和你外家的份上,你可知道。”
胤禛心里不屑,只暗道:你几时真的将我当成儿子待。可面上也没显露出来,只淡淡点头。德贵嫔又说道:“你如今也大了,很该懂些事,你既被封为郡王,自是应该拉拔自家之人,你的表兄表弟们也没个正经营生,你不看顾他们又让谁看顾去,再者,你两个表妹都在今年大选之列,你也该尽尽做表兄的心意。”
听了德贵嫔的话,胤禛心中怒起,只冷声道:“皇阿玛瞧着儿子还算出息,这主封儿子为郡王,这也不是谁上了折子替儿子求来的,额娘若是觉得儿子不配,只奏请皇阿玛罢了儿子,儿子亦无话可说。皇阿玛英明睿智,野无遗贤,表兄表弟本为皇亲,若是有本事,皇阿玛自会重用,如何还用儿子去说,若是他们无能,便是儿子举荐了,皇阿玛也不会用,只怕还要治儿子一个任人唯亲不分贤愚的罪过。至于大选,儿子更没有资格多言,自有诸位娘娘做主。”
德贵嫔被胤禛气了个倒仰,脸涨的通红的骂道:“好个老四,额娘说一句你顶十句,你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额娘么?”若非她在大选之前被降为贵嫔,失去了cha手选秀事务的资格,德贵嫔也不会叫了刚被封为郡王的四阿哥过来吩咐。她只想着平日里胤禛对她恭敬,却没想到胤禛是个心里只有律法的冷xing子。这一回德贵嫔碰的这个钉子,着实是她自找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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