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德听说叶天士到来,慌忙迎到大门口,一见叶天士便做揖深躬道:“医佛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叶神医,您里面请。”
叶天士淡然一笑道:“薛老爷客气了,叶某听闻府上有人得了怪病,特来问诊。”
薛义德眼中闪过一抹不甘的恨心,他旋既低头遮掩了,只qiáng笑道;“叶神医请……”
叶天士带着胤禟和甄恪进了薛府,薛义德将他们请到正厅盛qíng招待,却不提是谁生了怪病,叶天士只淡笑道:“薛老爷的盛qíng叶某感激不尽,不过还是先瞧瞧病人吧。”
薛义德gān笑道:“叶神医莫急,病人此时并不在府中,在下已经派人去安排车马了,有劳神医辛苦一趟。”
叶天士淡笑道:“医家本份而已,谈不上辛苦。”
薛义德忙又赞了几句叶天士医德高尚,是万家生佛之类的话,便将目光投向胤禟和甄恪。胤禟易容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皮肤微黑的普通小子,并不能引起谁的特别注意,薛义德更想不到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黑小子将他的独生爱子薛蚶一脚踢下锦绣坊活活摔死。可是甄恪却引起了薛义德的注意。甄恪的相貌出众气质不俗,否则他也不会引起胤禟一回又一回的醋意,更重要的是,甄恪长得很象他的父亲,金陵甄家的甄老爷。
薛义德和金陵甄家的甄老爷年纪相仿,又都是金陵人士,少时也曾打过jiāo道,便是现在也还有些个jiāoqíng。薛义德见甄恪活脱脱就是甄老爷少年时的样子,不由微眯了眼瞧着甄恪说道:“请问叶神医,这位小哥是……”
叶天士呵呵笑道:“是我的小徒弟,阿恪,见过薛老爷。”
甄恪上前行了礼,薛义德摇着头说道:“这位恪小哥儿生得极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知小哥是那里人士,贵姓,今年多大了?”
甄恪以一口纯正的姑苏官话回道:“我是姑苏人,叫林恪,今年十六。”
薛义德点了点头,沉沉了“哦”了一声,心中暗道,籍贯和姓名不对,年纪倒合得上,或许是人有相似吧,这也是有的,应该不会这么巧,他就是甄家的哥儿。
当年甄恪被嫡母设计陷害,被生父赶出家门,或许真是善恶到头自有报,那正房夫人生的儿子甄宝玉在甄恪被赶出府门之后一病不起,不上三个月便病死了。甄老爷跟前原只有两个儿子,被他赶走了一个,另一个又病死了,甄老爷又纳了五六房小妾,却没有一个人的肚皮有动静,甄老爷求医问药,看了无数的大夫,最后才知道自己已然没了让女人怀孕的能力。眼看着这偌大家业无人继承,甄老爷这才想起了被自己赶走的庶子。他四处打听甄哥的下落,还托了许多的朋友一起打听,这也就是薛义德瞧见甄恪如此留心的原因。
甄恪早就知道甄家的qíng形,不过他心中极恨嫡母狠毒生父无qíng,早就发了毒誓永认祖归宗,因此根本有去理会。叶天士虽然知道此事,不过他也很瞧不上那甄家的作为,因而什么都不说。
用了茶,没过多会儿癯仙山庄的管家便亲自来接叶天士,他见叶天士一行三人,微皱了皱眉头,可也没说什么,只恭敬的请叶天士师徒主仆三人上了车,往梅花山急驰而去。这辆马车的车厢是特制的,三面无窗,车厢车也从外面销死,因此刀疤管家也不担心叶天士会知道这是往哪里去。
很快到了癯仙山庄,那股恶臭已经淡了许多,想想也是,那薛蝌腹中的浊气已经排尽了,现在只不过是放空屁和腹泻。马车一直驶到园子里,叶天士和胤禟甄恪下了车,随管家往一座小楼里走。
胤禟一见薛蝌,不由吓了一大跳,这才几天的工夫,薛蝌就变得gān瘦枯huáng,直象个骨头架子,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都昏huáng的糊成一团,看着好不骇人。这通通丸太厉害了。胤禟暗自决定,以后惹谁也不惹青玉,谁知道这小家伙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古怪药丸,若是得罪了他中了招,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活罪。
叶天士上前把了脉,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还好还好!”
一听叶天士如此说,薛蝌的眼中顿现一抹喜色,就连刀疤管家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叶……叶……神医……我……有救?”薛蝌气若游丝的问道,他也着实是可怜,这几日就只喝了那几口甘糙汁子,其他的什么都没吃,整日上吐下泻外加不停的放屁,真真是生不如死。
“嗯,有救,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病,总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痊愈,若想速成,是不能的。”叶天士捻着胡须沉声说着,听在薛蝌耳朵里便如听了仙音一般,顿时便有了jīng神,忙说道:“有救便好,管家,请叶神医开方,你速去抓药。”
叶天士摆手道:“且慢,公子这病不用能药铺子里的陈药材,只能用刚采摘的新鲜药材,我写了方子,贵管家安排人手去采摘吧,切记,不论哪一味,都要叶带露珠根带泥土,采下后一个时辰之内必得送到我这里,有一味不新鲜,便不能入药。”
医佛之言谁敢不听,管家赶紧应下来。叶天士便走到桌前提笔开方,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着。他只当是用个一二十味药材便差不多了,不想叶天士竟扬扬洒洒写了满满四页纸,足有上百味药材。管家看了不由皱起眉头,这么多味药材,要到哪里现采,还要采下后一个时辰之内送到,这也太难了。便是掌握天下的皇家,只怕也难做到。
叶天士搁下笔沉声说道:“这些药材最迟三日之后便要送到我这里,否则……”
刀疤管家心里一激灵,忙应道:“是,小人这就去办。”管家匆匆走了出去,叶天士走回薛蝌身边,淡淡道:“老夫给公子施针,可暂时缓解这些症状,不过会全身会有些疼痛之感,公子你可愿意?”薛蝌忙点头道:“愿意愿意。”他当然愿意了,只要不再放屁不再腹泻,疼点儿算什么,他受得住。
见薛蝌答应下来,胤禟打开药箱取出小针包,叶天士捻着银针将薛蝌从头到脚扎了近百根银针,薛蝌活脱脱成了一只人形刺猬,效果挺明显的,薛蝌不再放屁,也没了想拉肚子的感觉,他终于能够完整的喘口气了。只是这口气刚喘完,浑身的肌ròu便都酸疼了起来,因叶天士有言在先,薛蝌便咬牙挺着,好在只是疼痛,也还能忍得住。
叶天士接过甄恪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说道:“针灸只能止得一时,还是要吃了药才行,公子未服药之前,一定要卧chuáng静养,不可生气,不可下chuáng走动一步,若是能睡上一觉,那便更好了。”
薛蝌连忙应了,命人带叶天士去休息,叶天士却问道:“不知贵府可有花园?”
薛蝌忙说有,叶天士便淡笑道:“若是府上方便,老夫便去花园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药的药材,若然有,也能省些心力。”
薛蝌忙说道:“鄙府倒有几处园子,来人,伺候叶神医去园子里转转。”叶天士点点头,带着胤禟甄恪二人出去了。等他们三人走了,薛蝌叫过一名下人吩咐道:“在暗处盯着叶天士他们,我这病来得蹊跷,叶天士出现的更蹊跷。”下人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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