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务府,睿亲王太妃和睿亲王香雪格格都下车落马步行,这时他们才觉得不对劲,这里,怎么这样象内务府?特别是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她们二人心里本就有鬼,自然更是惊心,只是已经到了这里,也由不得她们回头了。
一进正堂,便见太皇太后和皇上高高在上面坐着,林海和庄靖亲王分别坐在左右下首,庄靖亲王的身边,还坐着一身旗装,和硕格格打扮的绣绮,自然绣绮头上仍然簪着那枝翡翠飞凤步摇。
香雪格格一见绣绮,便恨得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而睿亲王太妃则死死的抓住香雪格格,不许她乱动。在最初的惊慌之后,睿亲王太妃的神色镇定下来,她吸了一口气,上前跪下行礼道:“臣妾拜见太皇太后,吾皇万岁。”睿亲王和香雪格格也跟着跪下,太皇太后并没有象以前那样叫起,而是锁眉道:“今儿京城里不太平,刚抓了几个乱党,不想竟牵连出一桩买凶谋杀亲贵的案子,这案子又连着你睿亲王府,少不得要叫你们过来问个明白。”
睿亲王太妃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而香雪格格的脸色也刷的变了,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了中衣。睿亲王也不是笨人,他立刻想透了其中的关节,脸上亦苍白一片,心中对母亲和姐姐充满了怨恨,他原本是个知足的人,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因皇上格外开恩,并没有降级袭爵,睿亲王对皇上感恩戴德,他心里也明白,皇上除了看着他死去父亲的面子,也还看了他的姐夫,庄靖亲王的面子。
原来自打那年庄靖亲王跟着皇上出兵,三次舍命救驾,立下不世之功,原本并不显山露水的庄靖亲王便在朝堂上迅速崛起,成为当朝第一显贵,若不是看在庄靖亲王的面子上,皇上不可能让庆德袭亲王爵。庆德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从来没有象母亲和姐姐那样,对庄靖亲王颐使气指,反而还常常劝着母亲姐姐,并对庄靖亲王尊敬有加。对于杀害素心一家之事,睿亲王一无所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老祖宗,既云是乱党,其言又岂可相信?”睿亲王太妃qiáng笑着说道。
康熙面沉如水,冷声说道:“乱党之言自不可全信,可是你那花奴尕奴之言呢?”
睿亲王太妃心头猛的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尕奴这个狗奴才竟让人活捉了,睿亲王太妃只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何让自己从这个案子中脱出来,便没有注意到她的儿子,睿亲王微微变了脸色。尕奴平日里很得太妃的看重,这事睿亲王知道,皇上一口道破尕奴之名和他的身份,显然是已经拿到真凭实据了,想想必是如此,否则皇上不会大半夜的将他们一家子弄到这里。
香雪格格一双眼睛只怨毒的盯着绣绮,太皇太后和皇上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有听到,香雪格格好恨……绣绮长得很象她的额娘素心,而香雪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她看到素心抱着一只葱绿的襁褓,而庄靖亲王,她的丈夫,正用一种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柔qíng,深深的凝视着素心,他贴着她的脸,揽着他的肩,柔qíng似水的笑道:“心儿和琪儿,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宝贝……”而那个贱人素心,竟然不知羞耻的侧着头,让庄靖亲王吻在她的脸上……看到绣绮,香雪格格便想起那一幕,她忽然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绣绮,疯狂的叫道:“贱人,狐狸jīng,我要杀了你……”她要抓烂那张脸,刺穿绣绮的咽喉,让那个小贱人再也不能然勾引她的男人……
庄靖亲王毫不犹豫的用双手将绣绮搂在怀中,香雪格格的尖利的指甲竟然刺穿庄靖亲王的衣袖,狠狠的扎进庄靖亲王的手臂,鲜血渗透了衣袖,庄靖亲王用力一震,便将香雪震飞出去,直直向睿亲王飞去,睿亲王本能的伸手接住香雪,将她放到地上,死死抓着她的双手低沉声音喝道:“住手,你想害死全家人么?”
庄靖亲王看着脸色有些发白,惊魂未定的绣绮,急切的问道:“琪儿,你要不要紧?”
绣绮摇了摇头,她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呵护,不由的心里一阵酸涩,明明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庄靖亲王慌忙拿帕子给绣绮擦泪,那满脸的焦急和关切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在眼中,大家都很感动,只除了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绣绮看到一抹殷红,惊呼道:“阿玛,你受伤了?”说着便要撕开庄靖亲王的袖子,好给他包扎伤口,庄靖亲王摇摇头道:“琪儿,阿玛没事。”
父慈女孝的qíng形刺得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怒火上冲,睿亲王太妃尖声叫道:“庄亲王,你难道忘了对老王爷的承诺?”
庄亲王看着睿亲王太妃,冷淡的说道:“当日我答应老王爷,为庆德求得典,许他不降级袭爵,我已经做到了。当年我舍命救驾,皇上赐我铁券丹书,我就是用这铁券丹书为庆德求的恩典,太妃还要我怎么样?”
睿亲王太妃一滞,复又又尖叫道:“老王爷将他最心爱的女儿许给你,你竟如此羞rǔ于她,你还算人么?”
庄靖亲王冷冷的看着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讥讽的说道:“当年,我额娘阿玛已经为我定下婚事,兰格儿是怎么死的,你们比我清楚,老王爷虽对我阿玛有救命之恩,可是我阿玛在沙场上为他挡了三箭,不治身亡,我额娘追着阿玛去了,你们捏造我阿玛的遗言,在我的饮食中下药,bī我娶了你们家的格格,还趁我昏迷,qiáng拉着我在那份所谓文书上按下手印,这就是你们睿亲王府对我博尔济克哈朗的恩德,好个天高地厚的恩德,香格格嫁过来,不到一个月,bī死我两个通房丫头,皇上见庄靖王府无后,便赐下侍妾,柳翠刚有了身子,她就害死那母子两人……”庄靖亲王越说越激动,他也不顾什么家丑不外扬了,索xing说个痛快。
听了庄靖亲王的话,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气得青筋直跳,大清开国以来,似这般的恶毒妒妇,她们还是头一回见着。
香雪恨恨的瞪着庄靖亲王大叫道:“我是你的嫡福晋,是你宠妾灭妻,我要自保!”
庄靖亲王冷声道:“自保?我庄靖王府所有的下人都能做证,整个王府谁见了你不是绕着走,你张口便骂抬手就打,有谁敢顶你一句?全都颤颤兢兢的过日子,便是侍妾生下孩子,你也是嫡母,纵然这样,你也容不下她们!我去了江南,请了圣旨娶了心儿为平福晋,你是怎么做的?你杀了心儿一家七十九口,若非奶妈抱着琪儿躲在夹墙里,我的琪儿也要遭你的毒手,似你这般狠毒之人,你要自保?那天下的人岂不是要死尽了?”
积压多年的怨恨一朝bào发,庄靖亲王说得双眼血红,若是有兵器在手,他一定会将香雪捅上十个八个窟窿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庄靖亲王每手一句,香雪的心便沉了一分,她没有想到,几十年都没有说过什么的庄靖亲王心里竟然如此的清楚,她不明白,为何庄靖亲王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再忍下去?他为什么非要都掀出来?
香雪自然是不知道,黛玉命素绢将过往的一切,从香雪头一回见到博尔济克哈朗,直到现在,每一件事qíng都查了出来,当博尔济克哈朗看完那份厚厚的卷宗,他才下定决定不惜一切,也要与睿亲王府一刀两断,将那恶毒的妇人赶出他的庄靖王府,这才有了刚才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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