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绿眼睛睁开了,散漫地把目光瞥向我这边。
感觉她的尾巴在我手心里转了一圈,却没挣脱,我gān脆直接去摸她的脊背上的毛。
那地方的手感可要比尾巴上的毛要软要厚的多。
一边摸我也一边感慨。
我坚持了将近三十年的洁癖和qiáng迫症,遇上这只小狐狸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慢慢地被改掉了。
也不知是悲是喜。
我跟小狐狸就这样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赖了一会儿,刚刚开始在脑袋里考虑晚饭吃什么的问题,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碎玻璃的声音。
小夜莺的尖叫跟在后面:“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房东先生的胃……有事啊!
我也趴不住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撸了袖子就往楼下跑。没跑开几步就感觉后背一沉,好像有什么撞了我一下。
但那感觉快得像是错觉,我也着急去楼下,没再去细想就继续跑。
以往觉得不怎么长的楼梯现在长得见不到底,我腿长又心里着急,gān脆三层台阶就做一步,一阵“咚咚咚”后就稳稳落在一楼的地面上。
落地后我赶紧往小客厅跑,刚跑进去,就见到一片碎玻璃渣。看碎片的形状,大概是个装咖啡的玻璃罐。
不远处的茶几边,小夜莺跪在地上,面前躺着背对着我的房东先生。
她的手机跌在她身边,屏幕亮着,上面还显示着刚刚通话的是911。小夜莺抓着他的一条手臂,摇也不是,拽也不是,只能嘴上不停地喊“老板”。
我冲过去,把小夜莺拉开些,吩咐她去把灯打开。
现在已经是huáng昏时分,天色昏暗了不少,虽然还能见人,却看不清人的脸。
小夜莺爬起来去开灯的时间里,我蹲下去抓起房东先生的手,一边摸着脉搏一边去测鼻息。
心跳跳得很快,但气体进多出少。
灯一开,房东先生苍白的脸清晰地映出来,同时显现的还有他眼皮下青黑的眼圈,额头上弥补的汗水反she出正头顶上的led灯。
他这得多疼啊……
我轻轻喊着房东先生的名字,同时招手要小夜莺过来帮我把他搬到沙发上去。谁知,小夜莺还没过来搭手,我已经把他扶起来了。
看着外表还很硬朗的房东先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实在太轻了,外表的硬朗只是空架子,因为胃癌他可能早就透支了身子。
小夜莺站在沙发角,很是紧张:“医生,老板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把房东先生一直捂着肚子的胳膊摆正,让他躺得舒服些,这才回答小夜莺:“我只能说他现在很痛苦。”
小夜莺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大概在想这她也能看出来。
我只能无奈地说:“我又不是这个专业的医生……”我只是个牙医啊,我也无能为力。
我与小夜莺守着房东先生,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门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是圣约翰医院,来的也是那儿的车。
小夜莺不着急回家,我就把她留下看店,而自己却跟着房东先生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把房东先生一直在服用的药都塞进了口袋里。当我去收银台找药的时候,满屋子的宠物都安静了。
也不是说一点声音都没有,它们都沉默着,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小家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像是呜咽的低低哀鸣声,显得很是委屈,也很是担心。
看来小客厅里的沉重气氛也影响到了他们啊……
房东先生店里这些宠物彼此间磨磨蹭蹭,还时常被顾客看看摸摸的,我一向坚决拒绝触碰他们。
但是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蹲下去,在趴在笼子上的一只不知品种的幼犬脑袋上摸了一把。
我说:“怕什么,有我呢,你们年纪小,先睡吧。”
幼犬摇了摇尾巴,嗷呜一声,却仿佛明事理般再没了声响。
看着它们,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说不定这些宠物真得是通灵的。
临走前,小夜莺站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我回过头的时候,她目光古怪,有些闪烁,却什么都没再说。
我带着疑惑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跟来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是年轻的姑娘,对房东先生展开紧急救助。
我看了一下,救护车在路上晃来晃去,她们拿着注she器的手也在抖个不停。还是太年轻,没经验。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她们手里接过了注she器:“我来吧。”说着,轻轻松松地把药剂给房东先生打进血管里。
那个年轻的护士好奇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问道:“先生,您也是医生吗?”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白大褂,有些头疼:“只是个牙医而已……”
两个人冲我一个劲地眨眼睛。
这时,房东先生苍白中掺着青紫的脸看起来舒缓了很多,我松了口气,想放松放松后背,就往后一靠,想靠在救护车里的内壁。
刚刚靠上去,我猛地一顿。
那触感不太对……
我连忙伸手去摸后背,结果摸到了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于是我黑着脸,把后背上那个小家伙扯下来,揣进怀里。
“谁让你跟来的?!”我恶狠狠地瞪着被我按在膝盖上的小狐狸。
她特别无辜地眨巴眨巴绿眼睛,还扭头看看房东先生,然后再扭回来。
我:“……关心他不是你跑出来的借口。”
小狐狸还是眨巴着眼睛,却乖乖坐在我腿上,也不乱跑。
我明白为什么小夜莺会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了。她肯定看到了我后背上这个小家伙,想提醒我,又觉得可能我是故意让小狐狸挂上面的,这才没说。
……想想这个家伙挂在我后背上跟了我这么久,也真不是不容易,臂力居然这么qiáng?
想着,我按住她,检查了一下她前肢上的伤口。好在那个基本愈合的枪伤没有在裂开。
我瞪着这个小混蛋,用食指使劲戳了戳她:“你想让我把你扔在医院门口?”
小狐狸歪了歪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气得真想抓起她的尾巴,给她的屁股上来几下。
一抬头,两个年轻姑娘正直勾勾地看着小狐狸呢。
我尴尬地把小狐狸往怀里一藏:“那什么……医院允许带宠物进去吗?”
两个姑娘的目光跟着小狐狸一起钻进我怀里,听到我问话才回答我:“不允许啊。”
“那我……”
“您可以把它暂时jiāo给我们。”说这话的两个姑娘眼睛有点亮,看来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需要急救的病人。
你们给我负责任一点啊!
“如果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让小狐狸继续挂在您后背上,就当是个毛绒绒的玩具,或者背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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