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了什么,恶意地低笑起来:“白子画,你真的听懂了,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么?”
无垢到底是朝中重臣,萧璎对他一贯用得顺手,自然是不介意为他出头的。
再则,朱雀国的使团中有人在青龙国中了毒,她自然要向青龙国施压,讨个说法。
而萧珩,是绝对不会和她撕破脸的。他不但下令彻查,更是派了太医院之首张仲景和对毒物研究最深的程灵素前来,为漫天看诊。
两人为漫天诊过脉之后,也俱是皱眉不已:这种毒物,跟本不曾在虚无之境出现过!
两人低声商议片刻,最后还是程灵素开口:“霓姑娘,不知我能否取一些你的血液,分析一下此毒的具体成份?”
漫天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迟疑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程灵素还以为她是怕疼,笑着宽慰道:“只是用针扎一个小口子,不疼的。”
漫天蹙眉:“我不是怕疼。只是,血液和头发又怎能随意给人?”
——这便要说到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了。
程灵素是武道世界的,对儒家那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论不太看重,更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而霓漫天却是仙道世界来的,见多了以血液或头发为媒介的咒术,自然谨慎非常。
听她这样说,程灵素不明所以,倒是张仲景猜出一二,笑着解释:“姑娘放心,此界仙道没落,那些巫蛊厌胜之术尽皆失效。”
程灵素恍然。
而漫天闻言,也松开了眉心,对程灵素道:“那程姑娘便来取血吧。”
程灵素以银针扎破她的手指,取了几滴血,便和张仲景一起告辞了。
白子画也不知和无垢说了什么,无垢竟默许他整日守在漫天身边。
对此,漫天非但别扭,心头更莫名其妙地气愤不已,赌气般地默许了白子画留下。
见她未曾拒绝,无垢心头一滞,再无勇气多留,转身而去。
他……他竟真的走了!
漫天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委屈极了。
可是,是她先疏离人家的,此时纵觉委屈,又能如何?
白子画端了一杯茶来,柔声道:“天儿,喝茶。”
她下意识便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伸手接过:“多谢尊上。”全然没有面对无垢时的自在与妄为。
这更让她确定:我的确是中毒了。
毕竟,记忆可以欺骗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与直觉却不会。
然后,她便苦恼起来:若她真的因中毒使得记忆有差,无垢该有多难受啊?偏她还那样对无垢,岂不是更令他伤心?
但要她拉下脸去道歉,她又实在gān不来。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漫天的苦恼中,过了三日。青龙国那边也统计出了这半年内进入虚无之境的人口大略数据,更是将最近进入雒城的人都列了出来。
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最大的嫌疑人,正是花千骨。
但谁都没有打糙惊蛇。
花千骨第一世生活在仙侠世界,人族只是仙道的附庸;此后几世不是虫蚁就是兔鹿,暂且不提;最后一世虽不是仙道世界,却是个没有朝廷的乱世江湖。
她从来不知晓皇权至上的世界当权者的办事效率,也不知道她已经被人发现了,依然我行我速。
如是又过了五日,连白子画都忍耐不住了,可花千骨却丝毫没有给漫天解毒的意思。
“我再去找她。”白子画说完,起身而去。
白子画先前之所以要对花千骨明说漫天心之所系乃是无垢,就是算准的花千骨的心思:她就的想让白子画也尝一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白子画认为,只要花千骨知道漫天跟本不喜欢他,定会为漫天解毒,而后,便以看他痛苦为乐。
其实,白子画也不是没有想过:漫天的毒永远不要解了!这样,她就不会再避他如蛇蝎。
但他实在是怕!
他早便有所猜测:怕是他幻境中“霓漫天”的执念也随他来到了此间,且附着在漫天身上,才会有漫天睡梦或受伤昏迷时qíng真意切地呼喊他的事qíng。
他猜测,先前是因漫天神魂qiáng健,那缕执念才一直被压制,只能在漫天休息或受伤虚弱时偶尔抬头。
可是,这几日漫天对他一日比一日亲近,他却分毫也高兴不起来!
这只能有一个解释。
——漫天的神魂损伤的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不能压制那执念,反而越发受执念影响。
可是,花千骨却不按常理出牌,这让他颇为束手。
再次找到花千骨的时候,她仍在凉亭中品酒。但上次是赏月,这回大白天的,就只能赏赏日了。
到了这会儿,白子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花千骨举着酒杯,对他笑得极其甜美:“尊上来此,是来送谢礼的么?漫天……是不是已经爱上你了?”
听到“漫天”二字,白子画所有的尴尬全消。
他突然就悟了:比起漫天的安危来说,这点尴尬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在他生前,花千骨作为妖神的年代,更难堪的事他也经历过了。
因此,他直接忽略了花千骨话中的所有深意、恶意,直接了当地问:“漫天的毒,有解药么?”
能问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惊讶。
但花千骨却毫不意外。
只因,在花千骨的记忆里,白子画本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更别说,霓漫天还是他的心上人!
为了霓漫天安好,哪怕看着她与别人相知相许又有什么关系呢?
按着白子画的画风,怕是霓漫天她跟本就不知道白子画喜欢她吧?
想到这些,花千骨又是痛惜又是妒忌:痛惜于白子画的无底线牺牲,妒忌于霓漫天能得到白子画如许的深qíng。
或许,还要加上对霓漫天的怨恨:你分明得到了我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为何却不珍惜呢?
当然,若是漫天在这里,一定不会吝惜于为她解惑的:特么的你喜欢吃苹果,我喜欢吃梨,得到一个苹果我有啥好珍惜的?
当然了,漫天不在这里,花千骨就只能自说自话的怨恨下去了。
“没有解药。”花千骨恶意而又快意地笑,“怎么会有解药呢?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白子画打断她。
“好,尊上。”花千骨从善如流的改口,“就当是做弟子的孝敬你好了。霓漫天不记得她爱的那个无垢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么?”
话未说完,腥咸的血液便自她口中涌出。她仿若解脱般地笑了起来:“这次身死,便是魂飞魄散了吧?咳,真好,再也不用被这求而不得的爱qíng折磨了。”
“叮——”的一声,酒杯落地,摔成了一地碎瓷。
花千骨最后看了一眼震惊又恼怒的白子画,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果然不是我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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