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许久没有传来他的回应。
也许他生气自顾自地睡下了,毕竟现在已是凌晨时分。
可是我刚这么想,正打算回头瞧瞧他,背上就突然一暖——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我,来不及作出反应,烟蒂顺着我的身体骨碌着掉在地毯上。
大脑瞬间空白,在想到抱住我的人只可能是佩洛后,我的身体僵直,意识流暂被阻隔。
“你……”我发现自己竟无力反抗,或者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反抗。
“你这该死的……”
他低声嗫嚅着,把头埋在我一侧的脖颈,嘴唇轻轻摩挲着颈部敏感的皮肤,我稍一用力想挣脱他的手臂,手臂便收得更紧,柔软的嘴唇立刻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一下地一路吻上我的耳垂,电流瞬间通过耳垂传导至我的四肢和大脑,我能感到皮肤火烫,脑袋里嗡嗡作响。
“现在就要接受惩罚啊你这该死的人……”梦呓般低沉梦幻的嗓音在我耳畔奏响,“一定有报应的……”
我忽然不寒而栗。紧接着,衬衫的钮扣被一粒一粒扯开了,略微粗糙的手掌蛇一样蜿蜒进衬衫,在胸膛附近的皮肤上揉搓挤压着。
呵,多么好的演员,这又是上演的哪出?
任他表演。
他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手继续向下蜿蜒,直到我的皮带被挑起。
我抓住他妄想继续游弋下去的手喝叱道:
“该停止了吧,不要太过火!”
可能是我声音的不可侵犯xing,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指望他因此而住手那绝对是妄想。他飞快撤出衬衫里的手把我扳倒在chuáng上,骑坐在我的小腹上,居高临下地把我的手臂高高按在我的头顶。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竟来不及反应,以我的体魄无需多难就可扭转形势,我本想反抗,甚至手臂已经暗自发力,如果我动真格的他根本赢不了我,但是中途一个念头倏地钻进了我的脑中。我侧头看了看chuáng头柜上放着的陶瓷烟灰缸,只要一伸手就能把握在手里……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我打算先礼后兵。
“听我说佩洛,你来那不勒斯,并不是为了每夜都与沃里亚同眠共枕吧?”
他微微一怔,随即眯起眼睛,拉长一边的嘴角,嘲讽地说:
“你以为呢?我为什么来那不勒斯?”
我把他引入正途:
“为了端掉克拉莫,为了教父。”
“错了。”他平静地说,“我就是为了每夜与沃里亚同眠共枕,他不知待我有多好,只需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得到我一直渴望得到的。”
一点点代价,我知道那指的是什么。
他低下头俯下身体,用嘴叼住我的衬衫领子,粗鲁地把它拉向一边,热后是另一边。
我们的距离很近,他呼出的气体浓厚地摊在我的胸膛上,微热,那里的皮肤却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温度。
我又侧头看了看那个烟灰缸。
“佩洛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他抬起眼睛,弯成了月牙弧度:
“呵呵?共同目的?不要告诉我你对沃里亚也有那方面兴趣……”
“佩洛!”我生气地打断他,“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既然我们都要gān掉克拉莫,那就该携起手来,你该帮助我,理查德他收买我,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应该……”
“住口!”
他直起身体,可下身依然坐在我身上没有挪动的意思,我的示好似乎更加激怒他,他掐起我的下巴冷冷地问:
“你有资格对我说‘应该’吗?”
我的一只手臂空闲了,它慢慢地慢慢地匍匐去chuáng头的一侧……
“要我跟你合作?告诉你,妄想!我偏不顺你的意,不与你这种人渣为伍!”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整垮沃里亚?那男人绝对没那么简单!”
快了,就快拿到了……
“哼,他已经为我拜倒,什么都听我的,连这次这么重要的jiāo易也有我的份,他已经完全相信我,一点也不会怀疑我会对他下手,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可是在他死之前我最放心不下你呢,你的报应还没来呢。”
“沃里亚他不会相信你,他不信任任何人,相信我……”
“哼哼,”他冷笑起来,“随便他信任谁……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与你携手。”
“什么条件?”
他眯起眼睛,嘴唇动了动,从他嘴里喷出一个小小的气流,接下来这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已经拿到烟灰缸了。
如果他打算囚禁我gān掉我或者向安图拉出卖我,那个烟灰缸将毫不犹豫地砸向他的后脑。我实在不愿他卷入其中,也为了我的计划,只能出此下策,当然,只是让他晕两个小时而已,两个小时已经足够让我成事。
“我的条件就是……我想要……”他突然变得吞吐起来,犀利的目光竟有所缓和,他这样的反应令我有些诧异,趁他犹豫不决时,握着烟缸的手已经在身体旁边蓄势待发。
“我想要的是……你!” 他忽然俯冲下来,面对我的脸只有几毫米近。
几乎同时,我抬起的手臂凝滞在半空中。
只有如此?
得到我已经成了你的怨念了吗?
他的嘴唇轻轻擦过我的上唇,颤抖的,冰冷的,却不残酷。
他是那么地哀怨:
“你早该给我的,对么?你让我这么累,这么辛苦……我真是……受够你了!”
他扬起手臂,我的脸上挨了重重一拳。
好疼啊。他果真恨我。
可是,只有瞬间,我胸口长久压置的巨石竟被他那一拳碎成了粉末,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样的放松甚至让我暗中举起凶器的手臂也变成了轻盈的羽毛。
他喘息着,痛苦地望着我,并不采取下步行动,等我与他订立这个契约。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是随风而去的往事,化作一缕轻烟从我麻木疲惫的躯壳里带走我所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而他,是我的最重。
如果一切的重都能被轻取代,我们是否活得快乐?
“就是这样么?”
他点点头,仍然摆出一副战斗姿势,如果我不答应,随时准备消灭我。
我也凝视着他。
这样的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急切地跳到主人的怀抱里,用自己尖利的爪子威胁他,大叫着恳求:“请让我属于您!”
即使罗马的那个家,也无法温暖你么?
我放弃地微笑了:
“这还是不行啊……不过我可以……”
我稍一抬头便吻上了他的嘴唇,他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我们的唇便细密地辗转jiāo叠着……世界只有这么大,在这艘船的船舱底层里,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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