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同人)西城往事之欧罗巴的天_琴挑【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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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我安静地聆听着教父是如何告别辉煌的过去,不甘地迎接死亡的全过程,心乱如麻。

  我试图摆脱他,从我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这个教父的庄园的时候,我就试图摆脱他,我在心里诅咒他,绝食,整夜不睡觉,与qiáng尼打架,捉弄家庭教师,甚至偷偷剪坏他吩咐罗马最好的裁fèng给我做的礼服,不知为什么,我总隐隐感到我父亲的死与他有莫大的关联,也许导致我父亲被杀的那个元凶就是教父,这种感觉到最后竟变成了一种偏执,带着这种偏执我步入了少年、青年、成年。在教父的悉心照顾下,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大学法律专业的文凭,却没有快乐的童年,父母的死亡是即使教父这般既严厉又慈爱的养父也无法弥补的缺憾。我愿意替他杀人,愿意gān坏事,是因为冥冥中我想利用我的行为增加他的罪恶,我十分笃定他死后一定无法上天堂,所以我努力的诅咒他下地狱。可是,如今他却没有任何预兆地,死了,我感到了愿望实现后苍凉的空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三十年的生命都与教父紧密相连,虽然他不是我的生父,虽然我恨他把我变成一个刽子手,可是不得不承认,我仍深爱着他,这种爱和我对他的仇恨jiāo织着,让我痛苦不堪。

  他死了,我恨他,却不希望他死去,起码现在不希望,因为那是——

  我的教父。

  我仅有的父亲。

  “遗体呢?”

  “拉去火葬场火化了。”

  “这么快?”

  “这是父亲生前的愿望,帮里还有很多杂事等着料理,我只能尽快去办,你知道,还有许多事等着我。”

  悲伤过后我稍觉宽慰,既然教父已死,沃里亚就不用指望我提着老人的头回那不勒斯了。

  “皮耶罗,你知道,父亲他生前曾立过遗嘱……”

  qiáng尼吞吐起来,“他的财产除了我、麦克和克蕾丝继承,也有你的一份。”

  我不语,对于他即将宣读的遗产分割我没有一点兴趣,钱财也把,权力也罢,我都打算拒绝。

  “我们住的这座庄园他留给了你,还有他还在美国的俄亥俄州为你买了一块土地,他知道你喜欢马,打算在那里盖一座马场,我联系过了,马场还没有建好,将来你亲自过去监督他们完工,就可以有一座自己的跑马场了。此外,还有父亲名下九所贸易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哦,马场是么?……”我为教父的关心而感动,他的确非常了解我,也非常爱我,可是他再不知道,我宁愿不要马场,只要他活。

  “你们呢?你们得到了什么?”

  “克蕾丝得到了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一家早年父亲为她投资的一家百货商场,现在归她名下了。而我,同样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麦克也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父亲把他捐给了慈善基金会以及罗马的孤儿院。”

  “那么……”我知道最重要的——

  “K帮呢?归谁?你还是麦克?”

  “这……”他搓了搓手,似乎很难启齿,“由我和麦克继续经营……皮耶罗,我知道你处理和管理帮中事务的能力比我和麦克都qiáng百倍,可是父亲他知道,你的真实心意,并不愿与k帮为伍一生,所以他给你完全的自由,去做你喜欢做的事,父亲他很体谅你,不是吗?”

  所谓的自由,这就等于把我一脚踢开了。

  对于k帮,我的感qíng是复杂的,我愿意被合法合理地一脚踢开,但不是现在,在教父死因不明,佩洛身陷敌营之时,我还需要借助它qiáng大的黑暗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掌管帮中事务的,是你。”我一语挑破面纱,没时间再与他捉迷藏了。

  qiáng尼讳莫如深:

  “不,是我,和麦克。”他特意加重语气,“但是麦克在你去了那不勒斯之后也跟着失踪了,如果他在三天后父亲葬礼之日再不出现,即相当于自动放弃继承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任何时候都有他的份,但是葬礼上如果他还不来,那么k帮就不需要他了。”

  “这是你的决定?”

  “帮中三位元老的决定……皮耶罗,”他摆出一副俨然帮中老大,或者说教父那样的面目来,用教父对教子的口气向我宣布,“你不该有疑义。”

  这是来自西西里黑手党纯正血统的威胁,他以安东尼奥教父嫡亲长子的身份,命令一个从血统和继承上都不受欢迎的虚假,退出他的家庭和权利之争。

  “当然。”

  我毫无疑义,我也没有资格去疑义,可是我有发言权。

  “我想麦克他总会想说点儿什么……”

  “皮耶罗!”他突然靠近我,表qíng变得狰狞,本来端正沉默的五官因为威胁而错位扭曲,这是他感到危险时唯一的表qíng,我了解。

  “那个斗牛小子是不是老头子的亲生崽很难判断,老头子相信我可不信!随便哪里找来个rǔ臭未gān的小子就认定是自己的儿子再委以重任,老头子他是瞎了眼。反正老头子已经死了,那小子连鬼影也没,我劝你不如识相些,安安稳稳去过你的马仔生活,别再跟黑道扯上麻烦,否则我可难保帮里那么多弟兄的枪支,哪一支会为你走了火!”

  我忽然想起维托,如果他还活着,看见这样丑陋的qiáng尼,还会不会依然留恋。

  我不理他的恶语相向,满脑子都是维托自杀前的惨状:他的双眼充着血丝,那里仍有余尽的泪,混着鲜血,从他的眼角涌出。

  “他……要我转告你,”我把声音放得低沉,以显示我对死者的敬意:

  “他说,他不爱你,从不爱,要你忘记他。”

  说完这句话,我深呼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不少。

  用那破碎的身体背负沉重的爱固然可怜,但以爱的名义替人背负不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你说……说什么?”

  我听到那声音在颤抖,可我依然害怕看他的脸,怕另一种绝望,顷刻就能摧毁在教父死后,他赢得家族夺权的胜利笑容,好不容易建筑的骄傲。

  “我说什么?唉,真是困难啊。”我又一次叹气,不得不直视他即将而至的绝望:

  “qiáng尼,他死了。”我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不掺杂任何私人感qíng,“维托,他被沃里亚囚禁后,为了不让被利用,自杀了,用枪,指在这里……”我用手比划出开枪的姿势对着自己的太阳xué,重复了那姿势:

  “这里。”

  眼前的面孔瞬间惨白了,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作被bào雨打湿成了一张褪去颜色的画纸,渐渐灰败,他的瞳孔慢慢放大,眼皮轻点了一下,还没有蓄积的过程,泪珠就立刻滚落。

  “你说谎……你说谎!”

  他嘴唇颤抖得更厉害,哽咽着qíng绪失控,可是错位的五官却回归了正途,在我看来,这样的痛苦反而比父亲的逝去还要真实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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