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断了,走不了了。”他淡淡地说完,又跑到墙角站着。
“有担架吗?沃里亚打断了他的腿。”我问摩根。
摩根摇了摇头:
“还用什么担架?我来背着,快点出去,趁他们还没发现!”
说完他蹲下来,把佩洛稳稳背在身上,还特别注意不碰到他的伤处。
“背包里有家伙,多带上几只,每个人都带!”
我拉开背包拉链,从里边取出来两架重型机枪,扔给克林一支,自己留一支,又拿出6支德国产的HD720三十弹连发手枪,自己两支,克林两支,给佩洛一只没受伤的手里塞了一支,还想给摩根一支,摩根拒绝了:
“我不喜欢用枪,我的腰里别了很多手雷,我喜欢用这个,您把枪给汤姆吧,他也需要自卫。”
我把枪jiāo给汤姆,他没有拒绝,cha在了皮带里。
“这样,我们可以出发了!”我说。拎起地上的背包背在背上,随着克林,跟摩根一起出了密室。出去之前,落后的汤姆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的手脚没完全断,只是很严重的脱臼和骨裂。还有……”他低下嗓音,面无表qíng地说:“不仅如此而已,他还遭到严重的xing侵犯,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那个的味道。”
“谢谢你细致的观察。”我保持冷静。
“不客气。”他淡淡地回道。
离开密室后,摩根带着我们一路出了沃里亚府邸,接着夜色和高大浓密的灌木丛的掩护,我们马上就要接近大门了,只需再走上十几步,我们就可以同沃里亚永别。可是,这十几步,却成了唯一我们不可跨越的沟壑。
láng狗的叫声四起,府邸四周的照明灯全部被打开,整个花园亮如白昼,我们五个人就像五个演员那样突然被推至舞台中央,目瞪口呆地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而观众就是二楼阳台的沃里亚,他穿着深红色的绸缎睡袍出现了,面容冷峻而肃杀。
“早就料到你们会有此一招。把他们全部gān掉!”
黑dòngdòng的枪口对准我们。
“快走!”
我大叫着挡在摩根和佩洛的身前,用身体护住他们,向四周猛烈地开枪,克林也同我一样,还有汤姆,我们三个自动围成一个小圈向周围开火,而摩根也不停地从圈子的中央往敌人的方向扔手雷,这样形成的一个小小的碉堡,反倒让外面的人一时难以攻占。
可是,支撑不了多久,弹药马上就会用光。我们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乔治的车子就在门外等着,只要挨过这几步,我们就能虎口脱险。
摩根冲我大喊道:
“你们先走,我的手雷能顶一阵!”
“不!你还带着佩洛,没时间换人了!我留下善后,你们先撤!”
久经沙场的战士,了解时间的宝贵,摩根没有跟我多说,塞给我几个手雷,就往门外撤去。而这期间,我的腿上中了一枪,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迅速撤离了。
我把心横了下来,挡在后面,更猛烈地开火,不停地扔手雷。
弹药所剩无几了。
克林和汤姆也退到了门外,克林急切地冲我大嚷:
“皮耶罗快,摩根埋了炸药,你快点出来,就把他们炸掉!快!”
我拼命地开枪,拼命地拖着我的残腿向门外移动,可是这时候又有人要朝门外乔治的汽车冲去,为了阻挡这些人,我奋力推动两扇铁门用自己的身体做锁,把大门牢牢锁住。隔着铁栅栏,我看到他们绝望的神qíng,他们应该猜到我打算与沃里亚同归于尽了。
“萨维奇——”
我似乎听到遥远的来自天边的呼喊声。在努艾尔波桥上,那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孩,站在桥头落魄的背影,还有他回眸时悲伤的脸,此时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的愿望就是你愿望的实现。”
我曾这样对他许诺。
也许诺言永远不会实现。因为诺言不过是个谎言。
“军士,开始爆破,这是命令!”
我朝门外的摩根大声命令道,与此同时,从各个方向呼啸而来的子弹正贯穿我的ròu体,我感觉身体正变沉重,而意识却愈发清醒,我不会放开身后的门,绝不会。
“炸掉,快!”
我仿佛看到了摩根哆嗦的双手,克林含泪的目光,乔治紧缩的眉头,还有佩洛,我光彩四she的斗牛手,对我的满腔仇恨顷刻被我即将而来的死亡瓦解消散,在万众瞩目的广场中央,穿着那身金色礼服,远远地,只对我一人微笑。我对他笑笑,可他突然消失不见,我的眼前,只有沃里亚残酷的注视。我看向他,他始终不离我左右,仿佛时间静止般,欣赏一尊雕塑那样望着我,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一起,下地狱!
我默念着,对他的注视无所畏惧。
(完)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至于皮耶罗的最终命运,会在番外介绍。
尾声
十年之后的美国洛杉矶。
我按乔治给我的地址,在一个不算富裕繁华的街区找到了这所有着rǔ白色砖墙的房子。房子四周被白色栅栏围着,空地里还种植着洁白的栀子花,我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在房子的一侧还发现了三层的鸽子房,鸽子房内外,许多白鸽飞来跳去,快乐地盯着我。地上青糙茵茵,不远处一个穿着米色背心的高大男人正手持着水龙浇灌糙地。有几只白鸽飞过去停在他的肩头,他的脸稍微侧了侧,我看见他清晰俊美的轮廓,高高的鼻子,金褐色的随意掖在耳后的头发。他微笑着与鸽子亲吻,那只鸽子就像有灵xing似的,在他ròu褐的嘴唇上啄来啄去。他继续微笑着,神态是那样安详,然后他慢慢转过身来,发现了我。
我惊惶着低下头,不敢正视你的双眼。
我从来不敢看你的双眼,即使你以为我嘲笑他的胆小怯懦而用狠辣目光bī视你时,我其实都没在看你。虽然我恨你的欺骗,为了逃避得来不易的qíng感你欺骗了我,我却仍无法对你仇恨,即使我无数次拒绝你,对你冷嘲热讽,甚至背叛自己报复你,我都无法真正恨你。让我从一个普通斗牛手成长的,我的领路人,与我亡命天涯的人,在我们因为同一个父亲而命运相连时,我对你的爱也深刻到让我以为那是恨。
我爱你。
在你如我渴望的那样对我说爱时,我却冷酷地选择不相信,选择了拒绝,看着你一次次地把我从危难中拯救,我却一次次地选择伤害。
此刻,你正生活在快乐中。有安定的住所,恬静舒适的生活,不用每天奔波于生死线上,以杀戮过活,不用听命于教父,不用受帮派管制,不用为我担忧,也不用以酒jīng麻痹自己。
你永远可以自由地生活在这里,永远生活在我的心里。
如果可以,我想亲口对你说:“我从未恨你,不管你是萨维奇还是皮耶罗,你在我心里,都未曾失去一分光彩。”
这些年来,我辗转游历了世界各地,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看惯了不同种类的人,中途还回过隆达,陪伴我的母亲度完最后的日子,看着卡门找到自己的幸福,欣赏完最后一场激烈的斗牛比赛,我看着那些年轻的斗牛手,仿佛昔日重现,在我的心里,却再难寻觅热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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