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也说了,不要被表象所欺骗,事qíng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并不想救他……”
“可你也不想杀他!你不想杀他就已经违抗了组织的意志,他们岂能放过你?如果你不杀他,就只有被杀!”
我突然烦躁起来,甚至bào怒到把酒瓶狠狠摔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若不是他躲得快,挨砸的就是他,他惨白着脸色,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瞪着我:
“皮,皮耶罗?”
“我还要杀多少人?你告诉我我还要杀多少人?杀的人再多,我也只能死一次,这样够吗?如果不够,就让他们一齐上吧!杀了我啊——”。”
“皮耶罗……”
良久,空气凝固,他无力地望了我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很清楚地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皮耶罗,你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如果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人不想再杀人,那就意味着他将终结自己的人生。
“哼,乔治,你错了,我不是不杀他,这样被父亲抛弃的孩子留在世上承受的也只有痛苦,我只是厌倦了机械的杀戮,杀死一个人的ròu体太容易了,杀死他的心才不会让我觉得不厌烦。我要让他对这个世道彻底失去希望,心甘qíng愿地死在我手里,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不是吗?”
墙壁上喷洒的葡萄酒汁液,鲜红的成发she状,就像那些从尸体里喷she而出的血液,那么地触目惊心。
镜子里,一抹微笑,诡谲而残酷。
你爱过吗?你恨过吗
当这一切都过去,还能剩下什么?
不会实现的愿望
我说过,我是个天生的演员。
或许我的外表真的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卡门和佩洛无比地信赖着我,他们不厌其烦地找我倾诉着他们遇到的烦恼和他们心底的秘密,而我也乐于做个合格的倾听着,适当的时候表露出微笑和鼓励,他们便又信心满满地奔赴下一个目标。
大多时候,卡门都是在说酒馆里那些无聊而粗鲁的酒客,总是对她不怀好意,还有她唠叨而专制的父亲,只知道限制她外出的自由和劝她趁早嫁人享受荣华,当然也包括她从来没有对除了我和佩洛以外的人说出的秘密,她又一个很伟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伟大的西班牙舞蹈家,她热爱这舞蹈就像热爱她发髻旁永不凋谢的玫瑰花,那是母亲去世时留给她最贵重的礼物。
“萨维奇先生,母亲去世时对我说,希望我能像这朵玫瑰花一样,永不凋谢,永远盛放。”
“啊,那你就尽qíng地开放吧。”
“可是哪有永不凋谢的花儿呢?”
“有啊卡门,当你遇到你所爱的人,你就会永不凋谢。”
“萨维奇先生,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瞳里是盛放的两朵玫瑰,鲜艳的,夺目的。
而佩洛,遇到的尽是些实际问题。
比如他找不到稳定的练习场,没有老师肯真心传授他斗牛的技术,因为父亲死前的名声不好,连带着他也被认为是没有天赋的后代,他还要瞒着母亲,因为一旦被母亲发现他还在坚持斗牛,就会以xing命相bī,让他放弃唯一的梦想,他不甘心一辈子只做酒馆的帮工,默默无闻地终老,眼睁睁看着卡门嫁给一个瘫子而他却无能为力。
“佩落,你爱卡门吗?”
“是的,我爱她,但这是亲qíng一样的爱,从小就只有卡门看得起我,只有她肯维护我,所以我发过誓,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卡门,不让任何人伤害她,所以我必须变qiáng。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任何力量保护她,如果我能成为斗牛士,就会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那些欺负过我的,看不起我的,诅咒过我父亲的……还有母亲,我要证明给她看,父亲的悲剧不会在我身上重演。所以萨维奇先生,我需要您的鼓励和帮助。”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
“谢谢您。先生,我很想问您,您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啊……”
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愿望是希望能天天见到父亲,希望父亲不要再打骂母亲,希望我能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是这个愿望随着父亲和母亲的死早已灰飞烟灭了。我学会了不对任何事物抱有希望,因为希望越大,所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多。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教父,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啊……所有人的愿望能实现,那就是我的愿望了。”
“可是先生,那是不可能的,人类不是上帝,总有些愿望会落空。”
“是啊,即使是上帝,也有失望的时候吧。佩洛,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个愿望能实现,就够了。”
此时他的双眼,和卡门的一样,有什么在里边被种下了,我能看见,是叫希望和爱的东西,久违了,如果能亲手摧毁这么脆弱的东西,会不会太残忍了呢?
“萨维奇先生,我,我……”
“有什么就尽管说吧佩洛,对我不必隐瞒。”
“萨维奇……我可叫您萨维奇吗?”
“当然,不必那么拘礼。”
“……萨维奇,我不会让你的愿望落空的。”
“好啊,我期待着。”
佩洛,我期待着。
佩洛在偷偷联系斗牛的事还是让他的母亲发现了,她把儿子关在家里,不允许他再出去。为了说服佩洛的母亲,我特意和卡门走访了佩洛的家。
佩洛的家离PLAZAD酒馆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家里的房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简陋,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仅有的衣橱和餐桌也磨损不堪。但是屋子里却十分整洁,看起来房子的女主人是一位细心的持家者。
在这里我见到了佩洛的母亲,一位年纪不算大,面容却相当沧桑的妇人。她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反了huáng的宽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塞娜阿姨!”
卡门的呼唤让佩洛的母亲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打量来访者。
“卡门,是你。”
“是我阿姨,我来看看佩洛。”
“有什么好看的,他jīng神好着呢。”
然后她注意到了我,疑惑的目光,不甚友好的表qíng,对于她来说,我只能算是一个不速之客。
哼,一个顽固的女人。我立刻下了判断。
“这位就是……那位记者先生吧?”
我马上展开绅士礼节,摘下礼帽,深深向她鞠躬并亲吻她的手背。
“先生,不必拘礼。”看来我的过分举动,并没有赢得她的好感。
“伯母,我叫萨维奇,是从意大利罗马来的记者,佩洛的朋友,今天专程来拜访您。”
“久闻大名了萨维奇先生,我儿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还是请到屋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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