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了龙蚩要好生休养,切勿离开营房之类,月冷西心事重重回了帅帐。凌霄见他脸色不好忙问他缘由,月冷西沉默半晌之后沉沉开了口:
“新兵中有个叫李羽的,你可有印象?”
凌霄眨了眨眼,李羽?去年征兵量十分庞大,要一一记住所有人根本不可能,除去新兵庆典演兵时特别出色那几个他尚有印象之外,李羽是谁?似乎在哪听过,又好像没什么印象……
月冷西看着凌霄疑惑的表qíng,叹口气又道:
“方才他与我寻药竟提起了龙蚩,说是有龙蚩的同乡好友托他问候,我随便敷衍过去了。向我引荐李羽的人是越卿,我见他对李羽神色亲昵暧昧,似乎这两人互有qíng愫,但李羽言辞中又并未有所体现,甚是蹊跷,便去校场留意过了,李羽的校尉正是歌乐。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么?”
凌霄托着下巴听他说完,自言自语般道:
“营中知道这事的人不是没有,可我已下过令不得外传,新兵营的人如何得知?”
他抹了把脸,踌躇半天又道:
“你那个师侄,会不会有问题?”
月冷西冷冷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
“不会。”
像是料到月冷西会有这反应,凌霄挠了挠头,又问:
“你认为林越卿和李羽关系如何?”
月冷西却未作答,只面无表qíng回望他,凌霄笑笑,摸了摸脸:
“好办,既是我的兵,便要守我的规矩。只是要淮栖多留心林越卿不要犯傻。”
月冷西神色更冷峻,扫了凌霄一眼淡淡道:
“孩子们的事尚可把控,我倒更担心龙蚩,总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就太过招摇了,终究百密一疏。恶人谷若知道他还活着必不会放过他,其中利害你也明白。”
凌霄点点头,太平日子没过上两天,又是山雨yù来之势。这浩气大营立于江湖之中,到底躲不开江湖纷争。人的yù望永远都不会停止。
第八章
邢封觉得自己一定是生了什么病。
自那日跌跌撞撞跑回营房,他再也不敢冒冒失失去窥探林越卿,终日只是陪着师父。时初每日大部分时候痴痴抱着枭皇发呆,剩下就是不厌其烦去见凌霄。为免叨扰凌霄练兵,往往选在校场练兵结束时,邢封便每每在随着师父去帅营途中时常遇见林越卿一路小跑追着李羽由校场出来,那谨小慎微陪着笑脸的模样着实让邢封心里翻绞着不舒服。可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做什么,只是没jīng打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时初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心里挂念着枭皇的事,总是无更多心力去劝慰邢封。凌霄虽然并不刻意躲避他,可也未曾应允李歌乐留下枭皇,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多年前,他还是个任xing妄为的少年郎时,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双眸焦点只集于他一身,从扬子江心到龙门客栈,从明教光明顶到苗疆五仙教,几乎所有人都断定他尸毒侵体再无可救,只有那个人,拼尽了全力到底将他带回了纯阳宫。他那时曾以为那人永远都不会由他身后离开。可他还是走了,离开纯阳宫,离开时初,将自己十九岁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武牢关。
那人也是个天策,也是李修然捡回去养大的孩子,也叫做李歌乐。
这枭皇便是他留下的遗物,亦曾是李修然贴身兵器。如今他下山来将枭皇赠与李歌乐,无论从何种角度都可算物归原主。然而时初心知肚明,凌霄与李修然qíng同手足,亦对已亡故的李歌乐十分疼爱,惊闻噩耗时该是何等震惊哀恸不难想象,也自然会由李修然口中得知前后因缘。凌霄不肯做主留下枭皇,李歌乐不知其中原委也不敢冒然接受,事qíng便一时僵持至今。
关于枭皇的一切,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包括自己唯一的弟子邢封。
邢封此时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看上去心不在焉,时不时扭头去看下了校场往回走的军爷们,时初顺着他目光去看,一眼便捕捉到那小万花身影。
他摇头轻叹,抱着枭皇转身往营房又折回去。
邢封一愣,忙不迭跟上,也不敢问师父为何不去见凌将军了,心里又放不下林越卿,一路别别扭扭心神不宁。
时初却突然问道:
“你与那月大夫的师侄何时相识?”
邢封被问得一惊,吞吞吐吐说了七夕赏花大会的事,时初听罢也不回应,只闷不吭声回了营房。邢封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师父生气,规规矩矩立于一旁,看师父若有所思眼神游离,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摸枭皇。抵不住心中好奇,小心问了句:
“师父……这长枪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初看上去很平静,呆呆看着怀里的枭皇,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他也叫李歌乐,也是个天策,这枭皇,是他生前遗物。”
邢封愣愣看着师父的脸,师父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师父脸上看到这种表qíng,可他一直不懂那是什么。可现在这表qíng却像击中了他心中某处,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切开了个缺口,悄无声息释放出陌生的暗cháo。
他自幼随师父在纯阳宫清修,尘世间的事从未染指,除了本心什么都未曾想过,直到七夕之夜生死树下,那万花决堤般的泪水淹没了他的心神。
他开始有点明白自己为何无法忽视林越卿,可他是个修道之人,这样的思念真的对么?他可以喜欢一个人么?师父是否也曾如他这般纠结伤感,直到再没机会回头?那他可曾后悔?
邢封安静地看着师父疲惫的脸,无知无觉淌下泪来。胸中一股郁结之气让他疼痛难忍,今日之前,师父一次也未提过这件事,却独守了这长枪枭皇二十余年,他的悔恨自责又如何说得清道得明。
“师父,您一定很喜欢那个李歌乐吧……”
邢封第一次知道了“喜欢”这种感qíng,虚无缥缈的qíng愫如藤蔓般缠绕过来,纠结成牢不可破的束缚,他却丝毫不想挣扎。这感觉陌生却甜美,滚烫地烙印在心尖上,根本无力抗拒。
时初却再不肯说一个字,只将枭皇抱得更紧。他这一生所有的罪孽都再无机会偿还,连他最思念的人也天人永隔,只剩下这杆枭皇。这是他唯一的执念,也是最后的牵挂。然而他没有资格留下枭皇,他这一生,没有任何理由得到救赎。
“师父。”邢封突然开口,还挂着泪的脸上有时初从未见过的执拗:
“我喜欢林越卿。”
第九章
“你是说那个龙蚩也是银雀使!?”
李羽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明艳的美丽五毒,冷汗直冒。
他竟在月冷西面前如此直白说出龙蚩名讳,若月冷西怀疑他与恶人谷有所勾结必然会告诉凌将军,那他哪里还有活路可寻!
雀奈晃着赤luǒ双足坐在江边大石上笑得前仰后合,李羽错愕的表qíng似乎让他十分受用,他微眯双目像在欣赏杰作般,悠闲地摇晃脚踝银链,笑眯眯托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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