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儿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能跟洪少秋说,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活活美死。
路过咖啡店的时候季白买了一大杯每周jīng选,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要开夜车,得提起jīng神来。洪少秋在楼下等着他,上车抽了抽鼻子,有点受宠若惊:“特意来接我下班?”
“不是特意,就顺路和你说一声,我得出趟门,今晚,不,待会就走。”季白打方向盘左转,后视镜里看了眼洪少秋,正好他也在看自己,“有什么进展随时电话联系。”
“……还有一块吃顿饭的功夫吗?”
“没有,”季白含笑摇头,在洪少秋眼里看到一点遗憾,觉得很满意,“最多够喝杯咖啡的。”
洪少秋去捏一捏带着绿色图案的纸杯,季白开车的风格本来比较随便,换句话说是开得足够猛,不过帝都的现实qíng况明摆着,不被堵在路上就算是今日运势五颗星,外带的咖啡就那么放在仪表台上也没撒。
“就喝这个?”他掀开纸杯的盖子,杯沿上有个不太明显的牙印,就着牙印的位置喝一口,咖啡的热气蒸到脸上来,苦味和香味同样qiáng烈,浓得让人汗毛都为之一凛。
“不爱喝啊,那雀巢。”
季白单手扶着方向盘,整个人倾到洪少秋那边去拉开手套箱,于是额角上贴过来一个带着咖啡味儿的吻,洪少秋的呼吸灌进他耳朵里:“特别爱喝——这个贵。”
“下次你光说前半截就行。”季白忍住了没拿白眼翻他,照这样下去有多少爱意也会消磨殆尽的好吗!
洪少秋叹息:“三少爷太难伺候了。”
“说正经的,你这边有线索了没有,”季白把纸杯要过来喝了一大口,又塞回他手里去,把洪少秋当杯架使,“扯皮的架势怎么样?”
“我们内部当然是无所谓,总参那帮技术官僚……他妈的,”洪少秋说到一半,停下来揉了揉季白的后脑勺,嘴角带着点笑,“诶,总算现在你也是‘我们’了,当时一口一个‘你们国安’的气人,我就想着非得把你弄过来不行。”
“心眼儿真小。”季白嘟囔,在离地铁不远的地方把车停下,“我不送你到楼下了好吧,待会出城就该堵得更厉害了。”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有事打电话给我。哦,你手机还剩多少电?”洪少秋抓住他的手攥了几秒钟,季白由着他腻歪,等他松了手才笑道:“满的,出来之前才充好。放心吧啊,回来给你带礼物。”
洪少秋开了门下车,长腿踩在路边,上半身又探回车里,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打开一道fèng隙,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索吻,看得季白有点心律不齐,抬手按在那张脸上要把他推出去,感觉到有个东西在自己手掌上碰了一碰再收回去,触感又热又软,还有点粗糙。
他瞬间反应过来那是洪少秋的舌头,脸上一热。洪少秋挺得意地站直了冲他挥挥手,季白绷着脸加大油门开走了。
呸,老流氓。
出城方向果然已经有点堵的意思,倒不至于动弹不得,就是慢,大车小车都一步一停地往前蹭。季白无聊地打开收音机,摁了半天才找出个不是广告不是卖药的台。国际新闻的主播是个很清脆的女声,说乌克兰局势正在进一步恶化,目前政/局动dàng,物价飞涨,各地均有示/威集会,尚不能排除俄罗斯出兵可能,联合国呼吁各方保持克制态度,协商解决乌克兰问题。
好像真的挺严重啊?季白有点担心正和老毛子做买卖的发小儿,掏出蓝牙耳机塞好,又拨了一遍电话,一模一样的无法接通。他刚要重拨,洪少秋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
“到哪儿了?”大概是还在地铁里,隐约能听到报站的声音,“堵上了没有?”
“在出城高速这儿,还行吧。”季白抿抿嘴唇,技高人胆大地超了辆重型卡车,风呼呼地从窗口灌进来,洪少秋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他把玻璃升到顶,又关了收音机,“你刚才忘说什么了?”
“没有,就是挺想陪着你堵一会的,应该让你到保定再把我放下来,石家庄也行。”
“别闹,开到石家庄得三个多小时呢,”季白笑得厉害,“洪哥你是不是以前就总用这招?在我这儿不灵了告诉你。”
“好吧说正事,我有个同学在那边省厅,打过招呼了,”洪少秋抄着兜晃dàng出地铁站,“如果有摆不平的,找他。名字电话我一会儿发给你。”
10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拂晓将至的时候,季白已经找到了目的地,是三省jiāo界处靠近国家森林公园的一个小村庄,远离国道,夹在两座山梁之间。GPS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总要把方向往山里指,有几次还试图让他朝道边的沟里开。季白被喋喋不休的语音提示烦的不行,gān脆把导航关了,凭地图和直觉从山边绕过去。他看地图快而准,是从小对着军用地图和沙盘打下的底子,找个村子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是犯困,尤其下半夜,那杯咖啡除了让他不得不进休息区上了一趟厕所之外完全没用,于是只好不停抽烟,抽到舌根僵硬发苦。这种久违了的苦味也颇令人怀念,以前队里抓捕行动之前经常要潜伏很久,隔会儿就得来根烟提神,原本不怎么抽烟的在队里待几天也熏出烟瘾来了。季白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贱得慌,好容易过两天早九晚五的日子就要憋屈死,活该东奔西跑的受累。
他给洪少秋发了条消息,说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然后从村后摸过去。目标很好找,文化石贴面的三层小楼村里只此一家,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飞檐斗拱的房顶,上边覆着青碧色的琉璃瓦,下边支着罗马式的柱头,朝东那边被朝霞映得流光溢彩;三米高的院墙上密密麻麻cha着碎玻璃,好像戒备着什么一样。使馆武官的正当收入肯定不够这么花的,季白叹口气,想起自己和洪少秋现在住的是公家的房,两块多一平米的房租,每月租金也就是撸顿串儿钱,可归根结底房子不是自己的。他俩工资说起来都不算低,额外还有补贴,但这点钱和帝都房价一比根本不算什么,不吃不喝不买套也得十好几年才能攒够首付——现在他觉得多少能理解点儿那个武官了。
季白没感慨完就疑惑地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尸臭味,脸色顿时严肃了几分,又带着点疑惑。他快步走到院门前,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住的,用手腕粗的链锁缠了好几道,锁芯还被灌进了油漆,便顺手抄起邻居家丢在墙根底下的旧锄头,把墙头上的碎玻璃打掉了一大片,接着后退几步助跑起跳,手指将将勾住墙头借一点力,同时脚尖猛地蹬住院墙,轻盈地翻了过去。
尸臭的来源十分明显,一条死狗,几只死jī。狗是农村常见那种田园串儿,僵硬地倒在院子中间的水泥路上,肚子胀得很大,头几乎被打扁了,口鼻和耳朵里都有血流出来,在路面上gān涸成紫黑色,成群的苍蝇叮在上面,季白走近些就嗡地振翅四散。两只母jī身首异处死在楼门口,羽毛灰扑扑地缩成一团,脖颈是被拉断的,只有身子没看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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