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gān啥呢?”
李安唐一脸惊恐地看见李歌乐对着烛火伸舌头,还以为他犯了癔症,慌手忙脚上前摸他额头。
“没发烧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李歌乐赶紧收回舌头,尴尬地甩甩脑袋,将攥着药丸的手藏在身后。
“别闹,你去哪儿了?这时辰才回来。”
李安唐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变颜变色的李歌乐,视线停在他别在身后的手臂上,清清嗓子道:
“我在沈叔叔那儿,你手里藏啥呢?”
李歌乐敷衍地“啧”了一声,站起身来挥挥手道: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姑娘家家的天黑了别总混在男人屋里,多不好。”
李安唐歪着头看他,噗嗤笑一声,捶他一记道:
“你不是男人?”
李歌乐佯怒地一瞪眼,捏了捏妹妹被风chuī得冰凉的脸颊:
“我是你哥。行了,快去洗洗,看你这一脸灰,晚饭吃了没?”
李安唐笑着放下长枪,一边卸铠甲一边应了句“吃了”,兄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会儿,便去打水洗脸。
李歌乐靠在chuáng上聊得心不在焉,见李安唐去打水不再理会他,忙起身轻手轻脚溜到后门,盯着手里的药丸犹豫半晌,到底推门摸进了后院。
他不想让李安唐知道晚间发生的事,尤其是关于宝旎和这颗药丸。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不该糙率地去告诉师父,沈叔叔和月叔叔也不行,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颗药丸也是。
宝旎出现的时机太jīng准,这让他莫名有种警觉,没什么理由,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直觉。
这药丸到底是什么?他并不jīng通药理,说不准给淮栖看看能看出名堂,可他似乎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拿这东西去给淮栖。话说回来,如果戥蛮想杀他,打斗当时那蜈蚣就能要了他的命,何必要到事后再叫宝旎来给他吃毒药?
况且戥蛮又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吃下去,他看起来有这么蠢?
李歌乐蹲在后院,借着窗口的亮光仰起脸来又反复看着那颗药丸。
整个兵营里只有李歌乐兄妹这间带了个后院,平时除了李安唐回来打扫之外,李歌乐是不怎么来的。院子不大,几乎没什么装饰,除了院墙边上那棵长势茂盛的枣树之外,只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那是李歌乐住进来的时候跟凌霄要的,为了养个小家伙。
李歌乐半蹲在缸边,托着腮盯着药丸,一脸的冥思苦想,冷不防从缸里露出半个拳头大金灿灿的东西来,溅出来的水花撒了李歌乐一脸。李歌乐吓一跳,皱着眉看过去,抹了把脸。
“哎哟,饿不死?你还活着呢?个头长了不少啊。”
李歌乐乐呵呵的。缸里养的是幼时阿诺苏满送他的金蟾,因为阿诺苏满说平时不用喂它什么也可以,便索xing给它起了个“饿不死”的诨名,想来因为不用怎么喂养,他都差点忘了这家伙还在后院水缸里。
记得刚拿回来的时候饿不死只有半个巴掌大,现在一眼看过去竟大了不止一倍。此刻它只露了半个脑袋在水面上,半眯着眼盯着李歌乐看,李歌乐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拍它,不料金蟾晃了晃身子,一脸嫌恶地躲开了他,半个身子趴在最远的缸檐上,歪着头警惕地瞪着那只伸过来的手。
李歌乐一愣,心想大概是许久没来管它,已然忘了谁是主人,便也作罢,再次愁眉苦脸举起那颗药丸来看。饿不死突出的双目微微转动,也盯在那颗药丸上,鼓了鼓腮。
“饿不死,你说这玩意儿能吃么?”
李歌乐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头绪,若这药丸真能解毒,倒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也是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可万一这是毒药,那真就死不瞑目了。
金蟾裂开大嘴“呱”了一声,夜色中那声音清脆响亮,又吓了李歌乐一跳,忙用手冲它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声道:
“别那么大声,让安唐听见咋办!”
说完探头探脑往窗fèng里看了看,李安唐大概还没洗完,屋里没人,门半掩着。
“这要真能解毒就好喽……”
李歌乐叹口气重新又蹲下,将药丸举起来对着月光来回看,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赌这一把,金蟾拧了拧身子,又“呱”了一声,李歌乐没理它,却听见屋里传出来一声:
“哥,乌漆墨黑的你跑后院去gān啥呢!?”
吓得李歌乐一个激灵,赶紧扭头回了句“没gān啥!”,可他嘴刚张开,金蟾猛然由水中一跃而起,圆滚滚金灿灿的身子一点没犹豫全都砸在了李歌乐高举的手臂上,一大片水花连带一声响彻天际的“呱!”,惊得李歌乐顿时撒了手,药丸顺势准确无误地甩进了他大张的嘴巴里。
李歌乐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本能的要抠嗓子催吐,正这时李安唐推后门一脚踏进后院:
“哥?”
李歌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生生将那哽在喉间的药丸咕噜一声吞了下去,冲李安唐摇了摇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这回真是要死不瞑目了。他想。
罪魁祸首的金蟾饿不死,这时气定神闲地趴在地上,冲李歌乐仰起头来,懒洋洋地鼓了鼓腮,终于满意了一般又咧咧嘴,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呱”。
李安唐哭笑不得地瞅着李歌乐满头满脸都是水的láng狈样,走过去将金蟾抱起来放回水缸。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看饿不死?我还以为你不记得养过它了。”
李歌乐没回话,苦笑了一声,魂不守舍地踱回屋去。想来幼时淮栖还曾很喜欢这只金蟾,老念叨着这是稀罕物,开膛晾gān了都是宝贝,吓得李歌乐一直没敢拿给他玩,一晃十几年了,淮栖是不是都忘了?
衣袋里那颗白豹子牙到底又没能送出去,李歌乐叹口气,缩在chuáng上按了按口袋,愈发沮丧起来。
与此同时,帅营里淮栖正帮着月冷西收拾细软,师徒二人小声说着话,凌霄则在屋角细细擦着长枪摧城。天色已经不早,月冷西却似乎并没有让淮栖离开的意思,凌霄便猜出来他的用意,小声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安静乖巧的淮栖。
连他也看出来了,淮栖雪白的颈子上有一圈淡淡指印,过去了一天都未消退gān净,别说月冷西,连他都心疼得不行。
淮栖六七岁就出谷跟随月冷西,无论岁月如何艰难月冷西也咬牙挺着未曾让他受过半点委屈,平日里贪玩挨骂了不起也就抄抄药典,连一个指头也舍不得动他,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他受这般折rǔ,月冷西面上虽是惯常的不露声色,心里还不知多少伤心难过,他不说,反而让凌霄更加忧心。想必他此次断然是不会让淮栖再回戥蛮那儿去了。
果然,月冷西扭头看了看天色,垂眸淡淡道:
“淮栖,去帮将军另铺chuáng褥。”
淮栖似乎并不惊讶,应了一声,便低着头起身去翻柜子拿备用的被褥出来,凌霄回身看了看月冷西,见他脸色很差,眉宇间带着丝丝寒意,便也不好多说,放下长枪帮淮栖收拾chuáng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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