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把尸体抬了出去,却听丁薇道:“晚上去埋,大白天的,你们不怕被人看见啊!”
“是。”
看过尸体,两人重新上了车,车子拐了个弯,就到了仙乐斯。
丁薇喷了点香水,压住自己沾染到的些许血腥气,只听萧坚凑近她的耳边:“明家小少爷的身手,倒是比我以为的干净利落。他找的那个舞女,也是不简单。说起来,汪曼春对明副主任还真是情根深种啊,一句‘大嫂’,就让她什么都忘了。你这个情敌,可不简单。”
虽然丁薇和萧坚有时因为说话时压低声音会靠得近一些,但如此的贴近,近到丁薇一转头,她的嘴唇就能碰到萧坚的脸颊的距离,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微微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丁薇没有说话。
“明家那个小少爷,就是你在军统那边的线索吗?不如我直接借口合伙做这桩走私的生意——”
看到丁薇毫不客气地瞪过来的眼神,萧坚住了口:“他……不会还不知道军统的走私吧?”
见丁薇不说话,萧坚心里却扶起了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军统那边,你怎么查?”
“我有我的办法。”
丁薇不愿多言,萧坚也不再追问:“你真的要嫁给一个汉奸?”
“这是我的私事。”
萧坚和丁薇在舞池边坐下,丁薇叫来侍者,点了白葡萄酒和威士忌,敬了萧坚一杯:“这杯,是我谢谢你。”
将疑问压在心里,萧坚顺着丁薇的话题:“既然确定了她是为谁效力,你打算怎么办?”
“汪曼春最恨的除了我大姐,就是我。现在我把桂姨放在身边,她应该也是满意的。”
自从对桂姨起疑,丁薇就拜托了萧坚派人跟着她,查她到底为谁工作,情报交接渠道。昨天,萧坚的人发现桂姨去了烟花间,跟进去没多久,就发现了汪曼春。至于明台和汪曼春的那番对话,自然也听了一些。
“藤田芳政和我提起过一个代号——孤狼。这个人在东北的时候立下过不少功劳。”
“你说桂姨就是孤狼?”丁薇怀疑,“她有那么大本事?”
“人不可貌相。”
丁薇看着酒杯中红色的液体,桂姨……会是孤狼吗?如果她是孤狼,那么她真正的主子肯定不是汪曼春。会是谁?想到明楼说过的话,丁薇想起了一个人——
“南造云子?”
萧坚愣了一下,很快跟上了丁薇的思路:“很有可能。”
“南造云子至今没处罚汪曼春,甚至替她顶住了来自法国和英国的压力,看来是对孤狼很有信心。有意思!”
听到丁薇那句“有意思”,萧坚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什么主意了。
“先生。”
一直站在萧坚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刚进来的人耳语了几句之后,突然走上前,俯下身,神情严肃地说了几句。
只听萧坚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
“知道了,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以防万一。”
“是。”
那个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很快离开了仙乐斯。
丁薇察觉到异常:“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萧坚自认自己和日本人打了这么久交道,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让人看穿的。
“你的反应。”丁薇分析道,“逃离和战斗,是动物维系生存的两种基本策略。你刚刚在听到消息之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改变了坐姿,调节了呼吸,同时,你还微微侧了侧身。看起来,你不过是在调整自己的姿势,你也尽量做得很自然,但是当这些放在一起的时候,说明一件事——你受到了惊吓,或者你听到了一个让你意外的消息。当人的内心产生了厌恶或恐惧又不便表现的时候,就会用这种隐晦的姿态进行调整。基于我对你的了解,应该不是恐惧,那就是厌恶了。一件让你厌恶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你对这件事的发生感到了万分的意外。”
“我说对了吗?”
萧坚笑了:“这算是读心术吗?”
“不是。”丁薇说,“当然,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不介意。你想知道,我以后可以教你,但是现在,不要转移话题。”
萧坚迟疑了一下,说:“上个星期,有个通商银行的股票经纪人因为逃税的事情被抓了。工商局按照所谓的‘东亚新秩序’章程,把人交到特高课去了。”
进了特高课,这审问就不简单了。
“我从明楼那边探探口风,问问情况。”
萧坚“恩”了一声:“我已经让他的上线暂时不要活动了。就是他的下线,还不知道是谁。”
“我最近会找个机会,见一见南造云子。”
萧坚道:“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个机会。”
“哦?”
“这周日,日本军方要在领事馆举行酒会,庆祝华北战场的胜利。藤田芳政希望我能邀请你去参加。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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