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前来,想来是眼镜蛇的安排,那么她呢?丁薇想不到合理的理由。如果延安和重庆的人都在想方设法营救深陷困境的明台这件事情被任何一个单方面的人得知,不难得出眼镜蛇在军统高层身兼要职的结论。明楼已经被人怀疑过一次,虽然因为伍豪同志所提出的“不许再党内互相侦查”的原则,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不会有人对明楼有所行动,但像明楼和她这样的人,被误解他们的人□□枪,太有可能了。
她必须保证明楼的安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明楼一样,又不一样。
他们有相同的信念与情怀,但明楼可以说出“家可破,国不能亡”,她说不出。明楼做好了在不得已的时候毁家纾难,牺牲家人的打算,她不行——她狠不下心。
如果真的到了要做这样抉择的时候呢?丁薇想起了继父曾经问过她的话。她当时说,如果明楼真的背叛了国家,她会做那个清理叛徒的人。当时的她回答的那么不假思索,说穿了,其实是因为她无比地确信,她爱的那个人,不会那么做。
家国天下,这道题难倒过无数人,也难住了她。
帽檐下的眼睛看着前方避无可避的苏医生,丁薇不敢贸然转身,那样反倒会引起苏医生的注意。她停下脚步,任由人群将自己往苏医生方向微微偏了偏,这样能够落后苏医生半步。她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刀,如果有苏医生动手,自然不再需要她解决李秘书,只是,她需不需要补一刀给警察局和汪曼春一点干扰呢?
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泰山百货前一片混乱,并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想清楚之后,她顺势转身,顺着外涌的人群,离开了泰山百货,很快,身后传来了人群惊恐的叫声:“死人啦——”
嘴角勾起微笑,丁薇转身,回咖啡厅去。
回到咖啡厅的时候,明台已经换好了衣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看见丁薇从办公室出来,还不忘说道:“大嫂,我可等你好一会了,你去哪了?”
“泰山百货前段时间进了一批新的香水,本来打算去看看的,没想到那里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没走近,远远看到人挤人,就没走近,好像听到什么‘死人了’,还有警察在。”
“死人了?”明台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死的谁知道吗?”
“死人了你还这么开心?”
明台不以为然:“上海滩天天都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凶手胆子不小。”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丁薇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出来买东西,看见大嫂的咖啡馆,想来喝一杯咖啡,不行吗?”
“行,当然行。”丁薇听懂了明台的话,“想喝什么?”
“最贵最好的。”
“你倒是会选。”
丁薇从最上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罐子,取出咖啡豆放入研磨机,伴随着咖啡研磨的声音,道:“一会我去买咖啡。”
明台立马顺坡爬山:“大嫂,我陪你。”
喝完了咖啡,丁薇和明台又顺路从泰山百货附近经过,一眼就看到了阿诚和汪曼春的身影。
“小少爷,夫……Vivian。”
汪曼春的脸色在听到明诚的改口后变得好了一些。她想,明楼还是心疼她的,明家也未必上下都认可了这个女人,你看,阿诚都不敢叫她夫人,或者是大少奶奶,只是以名字相称。阿诚说穿了,就是明家的仆人,他敢直呼这个女人的名字,不可能是明镜,那就肯定是明楼的授意。哪怕只是在她面前改口,她也觉得满足。
想到这些,她面对丁薇之时的气焰忍不住重新嚣张了几分,总有一天,她会除掉这个女人,等到明镜死,然后……成为明家的少奶奶。
“阿诚,出什么事了?”丁薇看了眼泰山百货门前盖着白布的尸体:“死人了?”
“是秘书处的李秘书。”
“李秘书?”丁薇状似回忆了一下,“上次跑来明家香发布会现场指认抗日分子的日本人?汪处长安排的那个人?”
阿诚故意忽视了最后一句:“就是他。”
““汪处长的手下,怎么会这样突遭不幸?”
阿诚看了看汪曼春,显然是在等她开口,毕竟,汪曼春是76号情报处的处长。
“李秘书曾经的确是我的手下,不过,他的调任我不经手,说来也巧,你说,李秘书两次发现的抗日分子会不会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汪曼春意有所指。
的确就在你面前。
丁薇笑了笑:“汪处长在暗示什么?”
“我在做合理推测。”
“我可不这么认为,”是汪曼春挑衅在先,丁薇并不打算就这么一笑了之,“我曾经读过几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如果杀李秘书的人是与李秘书有私仇,那么凶手一定在远处监视,因为这样他才能确认李秘书的死亡;如果凶手因为因心理变态而杀人的罪犯,杀人是他获得快感与满足的机会,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就在人群之中看着汪处长此刻的窘境。李秘书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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