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岩走到门口,小心吩咐那名服务员,服务员点头,将包间的门守住。董岩走回包间,他走到明镜和黎叔面前,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为我党工作,常年提供地下经费的红色资本家,明镜同志。”
“这一位是上海地下党‘锄奸’小组的组长黎叔。”
“您好,明镜同志。”黎叔与明镜握手,他说,“久仰大名,在香港的时候,我去铜锣湾取过您的货。只不过,我们当时是分头行事,没有见面。”
“您好,黎叔。”明镜说。
董岩移动竹椅,请二人同坐。
明镜坐下,多看了黎叔两眼,总觉得面善,眉目间似曾相识,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到底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她也想不起来。
董岩替明镜泡好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明镜双手接了,谢了一声。她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只空茶杯,心中有些疑惑。
“咚咚咚——”
包间的门被敲响了。明镜看向董岩,见他神色如常:“还有人吗?”
董岩点了点头。
黎叔起身去开了门,从说话的语气看,应该是熟人:“来了?进来吧!”
明镜放下茶杯,没有回头,直到脚步声走近,这才抬头看了看来人:“阿薇?”
“大姐。”
丁薇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是她来的路上买的。她刚到家,苏医生就借给明镜复诊的名义上门传讯,让她到这家茶馆来。她匆匆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顺路听到报童的吆喝,想到王天风的那份供状,便买了报纸看。
供状已经登报,王天风没有退路。
“黎叔,”丁薇看到明镜和另一个中年男子的时候便在心中生了疑问,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想要清楚苏医生让她前来的目的。“这位是……”
“鄙人姓董。”
“董先生,你好。”
“明镜同志,我非常抱歉在这个时候……”董岩的话略作停顿,接着说,“在这个关键时刻才对您说一些有关您家庭的真实情况。”
明镜的眼光直视着董岩,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大弟怎么了?”
她惊疑的目光在董岩、黎叔和丁薇身上转来转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丁薇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认识黎叔。
与此同时,丁薇也在留心着包间里的动静。她从进屋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董岩的身份,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出现。她与延安唯一的联系是北平的张月印同志,她与蛇医的任务早就取消,为什么这样一个延安的集会上,她需要出现?
“是您家里的小弟。”黎叔插了一句话。
丁薇看了一眼黎叔。
明镜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局促不安。“我家小弟还是个孩子。”她突然间冒出这一句话来,分明是心慌了,“他怎么了?”
“您听我说。”黎叔接过了话题,说,“明台同志……”
同志两个字一出,丁薇便清楚了黎叔的目的——他想策反她。
在黎叔的眼里,她是一个对延安友善的军统特工,适合策反。明台聪明,黎叔也绝非等闲之辈,他知道明台与他的接触有丁薇的促成,自然对她的心思有了一定的琢磨。
明镜的眼睛睁得溜圆,放射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她的心怦怦直跳,嘴角嚅动了一下,险些就要将“荒诞”两个字说出口。
“明台同志,他很优秀,是一名非常出色且勇敢的战士。他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加入了‘军统’训练班。”
明镜的耳朵一片轰鸣,从未有过的被蒙骗的感觉涌上心尖。
董岩和黎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停了话,齐齐看向丁薇,她仿若未觉,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吹着茶杯里的茶叶玩。
她不喜欢喝茶,却也不想这么被人利用着玩。黎叔当然还有其他目的,但此刻,她分明就是被用来承受明镜的怒火的。
房间里鸦雀无声。明镜沉默了半晌,她双手交叉着抱住自己的胳膊,脸朝竹帘外,看了看楼下的客人,缓缓转过头来,说了一句:“我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我小弟在外的全部经历。”
黎叔说:“我们是通过一条极其秘密的渠道,得知令弟的部分经历,也许不全面,也可能不完整,还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事实。我们只能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他的故事。我想,关于他在军统的事情,您的弟媳应该会更清楚。”
“阿薇?”明镜转头看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丁薇,“她?”
“明太太是军统的人。”
“你是军统的人?”明镜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在丁薇身上。
丁薇放下茶杯:“我是。大姐,我和明台是同时加入军统。您如果有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 明镜不停地在内心解析着黎叔和丁薇说的每一句话的含意,她清楚地意识到了,明台一定有重大危机事件发生。
丁薇看了看手表:“黎叔,说正事,76号已经对我窃听,我不能离开太久。”
52书库推荐浏览: 水荷澹澹 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