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自律,从没喝这么多过。上一次喝醉,但没像今天这么醉,是喝了近两瓶的白酒。”
“白酒?”苏医生问,“酒精含量多少?”
明楼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她不是和我一起喝的酒,但我想,既然是他父亲自己酿的,想来度数应该不会太高。”
苏医生有数了:“明董事长没什么大碍。之前给她服了镇定剂,一夜安睡。至于明台,伤得不轻,但只要熬过今夜,性命无忧。”
明楼松了一口气。
“你试试能不能叫醒明太太,如果还能叫醒,吃粒药就好,如果不能,就得催吐。”
明楼听着苏医生的话,心中的担心越发重了。丁薇的酒量不算差,加上她从来都是极其有分寸的人,是以他的潜意识里,就从没想过丁薇会有事,此刻听苏医生这样说,他想起之前阿薇和汪曼春拼酒之时那股不管不顾的样子,心中后悔自己没拦着。
他没舍得下重手,只是轻轻用手拍着丁薇的脸,在她耳边唤道:“阿薇?阿薇——”
丁薇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她费劲地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上仿佛负了千斤重,只能轻声的“嗯”了一声。
看到丁薇还能对外界的意识有反应,明楼微微舒了一口气,却听苏医生提醒道:“接下来几个小时你最好时不时试一试她的反应。有的病人酒精作用慢,却被误以为酒量好,结果差点没命。”
“我一会会时不时试一下她的反应的。”顿了顿,明楼问,“我大姐那边,我方便去看看吗?”
“明董事长睡得挺沉,你去吧!”
明楼的动作很轻,他看过了明镜,听着姐姐均匀的呼吸声,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又陪了丁薇一会,阿诚提醒道:“大哥,该出发了。”
窗外,天微微泛亮。
“去上海饭店看看汪曼春吧!”
阿诚问:“不上班吗?”
“一会你打个电话回秘书处,让他们来接我。我会陪汪曼春吃过早餐后一起上班。”明楼一件一件地吩咐阿诚,“你等会就回苏医生那里,把大姐接回家。”
“我一个人?”阿诚想到明镜昨天的责问,“那大姐问起来怎么办?”
“阿薇不是在吗?”
这倒是。阿诚感觉自己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有大嫂在,把大姐劝回家应该不难。
-
汪曼春差一点就被气疯了。
梁仲春居然瞒着她,拖了五个重刑犯去乱坟岗,包括明台,一口气全都在昨夜给毙了。连尸首都连夜送了火化场,烧成了灰。
偏偏昨夜梁仲春无法无天的时刻,她自己却陪着明楼去上海大饭店开了房间,自己的手下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到自己。她和丁薇拼酒喝得烂醉如泥,锦亭早晨她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明楼把丁薇送去医生那里,陪了小半夜,清早为了和自己一起吃早餐,又特地赶回了上海饭店。
明楼特地送她上班,这样的喜事原本值得她回味一整天,可是喜悦还没蔓延开,她就发现了明台被枪毙的事情。
愤怒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她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去,直直冲进了梁仲春的办公室:“梁仲春,我的人呢!”
“谁是你的人?”梁仲春反问。
“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杀了我的人?”
“我杀了谁?你的人全都在这里,少了谁,你给我指出来。”梁仲春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你杀了我的犯人。”
“笑话。犯人就是犯人,还分你的我的?这里是76号,你以为你在坐地分赃啊?”梁仲春冷笑,“你不就是怪我杀了你未来的小叔子吗?我是替你着想啊。我替你杀了他,你省心又省事。明太太昨天到76号来,不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施压么?汪处长,我替你杀了明台,明长官不会怪你,明太太本事再大,也无计可施。我是在帮你啊,汪处长——”
汪曼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牵扯到新政府的安全!”
“是吗?我觉得杀了几个抗日分子,政府会更安全。76号每天都在杀人,每时每刻都在消灭抗日分子。难道杀一个我就要向你汪大处长汇报一个?”梁仲春说,“我是接到日本特高课藤田长官的命令,枪决抗日分子明台。汪处长,我也想跟你知会一声,可是,昨天晚上,我满大街地找你,就是找不到啊。好不容易我听说警察局的风声,才知道您忙着和明长官你侬我侬,被明太太逮了个正着,闹得极为难看。我是自然不好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了。迫于时间压力,我这才没知会你就帮你完成了任务。汪处长,你不领情就算了,这一大早刚上班,你连门都不敲,就来指责我?藤田长官,这事,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汪曼春这才注意到,藤田芳政正坐在沙发上,她只顾着找梁仲春理论,竟没有注意到。
“藤田长官。”汪曼春故作镇定。
“汪处长,”藤田芳政站起来,“依汪处长的审讯手段,明台如果会开口,早就开口了,既然他不会开口,留着他也没有价值。接下来,我希望你把工作重心放到侦听上,尽快截取第二战区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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