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丁薇承认,“汪曼春三番五次针对我挑衅,理由都是我窝藏抗日分子,怀疑我是抗日分子这种荒谬的理由。一直以来,我以为她只是要证明她能在明楼的事业上比我提供更多的帮助,所以为了和她较劲,我争取来了这一份差事。”
“明太太觉得汪曼春对你的怀疑很荒谬?”
“难道不荒谬吗?我的确不喜欢日本人的行事风格,从人道主义来看,有些处置方法过于血腥残忍。但是如果不喜欢就能构成理由的话,那从小到大,我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那么多,我能都让他们随我的意吗?如果可以,我第一个就想让汪曼春消失。我连让她消失的本事都没有,还被她一再欺压,她却说我有本事让日本人消失,不荒谬吗?”
“明太太很坦诚。”藤田芳政并没有回答‘荒谬’与否的问题,“明太太希望汪曼春消失吗?”
“藤田长官,你要是再这么废话,我就只能送一句慢走不送给您了。”
藤田芳政对丁薇的不配合很不悦,他语带警告:“明太太,请注意您的态度。”
“态度?藤田芳政先生,你和我谈态度?我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像那天在76号那样委屈过!无凭无据,被当抗日分子一样质问,好,你要和我谈态度,我现在就请周先生和梅机关过来,我们来聊一聊态度问题。”
藤田芳政本想对丁薇施压,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把事情闹大,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把周佛海和梅机关召来,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明太太,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明楼君影响会很不好。”
“闹大?要把这事闹大是你,不是我。我已经不打算计较了,是藤田芳政先生先要和我谈态度的。”
藤田芳政正欲说什么,却听敲门声响起,高木进了办公室。
他微微俯身,在藤田芳政耳边说了几句。声音很小,又是日语,丁薇只能隐约听到几个词。
汪曼春、军部、吵闹。
丁薇虽然没能琢磨出高木到底说的什么,但是结合藤田芳政皱眉、眼睑闭合、撇嘴的反应,说明这是一件让藤田芳政否认和排斥的事情。
否认什么呢?又排斥什么呢?
因为高木的打断,藤田芳政和丁薇之间原本一点就着的气氛有所缓和。
待高木离开了房间,藤田芳政缓了缓语气:“明太太,你怎么看汪曼春这个人?我是指,她的性格,行为,和做事方法这些。”
见藤田芳政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态度,丁薇也退了一步:“偏执、变态。”
藤田芳政:“愿闻其详。”
“我承认,汪曼春爱明楼。但是,她的爱情,是建立一种病态的占有欲上。我之前不明白汪曼春几次三番想尽办法想要给明家扣上抗日分子帽子的原因,可是,如果结合那天在汪曼春在76号的行径,我有了答案。她是要毁掉明楼的亲情,毁掉明楼的事业,毁掉明楼的一切。等到明楼失去一切的时候,她就成了明楼可以唯一依赖的人。汪曼春这个人,很可怕。”
藤田芳政思索了一下:“明太太的分析,不无道理。”
“藤田先生还想听下去吗?”
丁薇已经不像方才一样直呼他的名字,虽然不是如最初一样是“藤田长官”,但却是礼貌的“藤田先生”。藤田芳政说:“明太太请继续。”
“汪曼春的毁灭欲,在我看来与那些变态杀手没有什么差别。毁灭……也会上瘾的。”
“毁、灭、欲。” 藤田芳政琢磨了一下丁薇的用词,“明太太知道汪曼春被捕的事情了吗?”
“知道。”
“明太太觉得汪曼春会是重庆政府的人吗?”
藤田芳政原本想徐徐试探的,可是因为之前和丁薇的小争执,他不得不改变策略,直接问。
“重庆政府?”丁薇愣了一下,显然,这个猜测让她感到很意外,“藤田先生,你是说,汪曼春是抗日分子?我记得她说她是已故的南造课长的学生。”
“不错。”藤田芳政道,“明太太的记忆力很好。”
“要是有一个人,见一次面和你重复同一句话,我就算不会说,到现在也会说了。”丁薇暗示藤田芳政汪曼春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藤田芳政:“明太太,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觉得汪曼春会是重庆政府的人吗?”
“藤田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明太太请说。”
“如果我的了解没有错的,除了重庆,还有一些延安的人,为什么您的假设里面,不包含延安呢?”
藤田芳政若有所思。
他刻意引导丁薇,撇开延安,只谈重庆。虽然依他的特工经验来看,汪曼春如果真的是抗日分子,只可能是重庆的人,但是如果丁薇和明楼串供,只谈重庆,那就值得怀疑,可是偏偏,丁薇提了延安。
“汪曼春的行事风格基本可以排除她是延安的人。”
“原来如此。”丁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汪曼春是重庆的人这个假设成立,倒是解释了一件我心头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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