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经被定性成诈骗的案子,调查了两年还未结案,新政府想要拖下去直到私吞了这笔钱的心,昭然若揭。
“可是一亿日元,不管是谁,都根本带不走,现在市场动荡,货币随时可能贬值。除非……”
明楼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丁薇的手:“没错,这笔钱已经换成了一般等价物。”
“一般等价物?”注意到明楼的用词,丁薇道,“你没说黄金,也没说白银,特地强调了一般等价物,我猜,应该是更值钱、体积更小、携带更容易的钻石之类吧!”
“就是钻石。”明楼肯定了丁薇的猜测,“阿薇,我需要知道怎么联系陈秘书,我需要和他一起把这个局串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丁薇拒绝,“明楼,我说过,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是通过第三人进行的,这个第三人,我不能暴露他。”
“阿薇——”
“明楼,我不会、也不能听从你的命令,即使今天是伍豪同志命令我,于公于私,我也绝不会说。”
明楼并不想逼丁薇,但如今事情到这一步,他想破局,必须站在最高处,把所有的关系和逻辑理顺,才能向之前清除叛徒、枪杀南造云子一样,一举多得。阿薇不是他的下级,她自然不必听从自己的命令,她……伍豪?明楼一时气急,竟差点放过了丁薇提到伍豪同志这件事。
“伍豪?”
“明楼,我敢说,即便是李小凤,她也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因为我是共产国际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清楚我底细还能坚定地相信我的,只有你和美人叔叔。所以,这是我来这的原因,也是我到你身边的理由。我……咳咳……咳咳……”
明楼急忙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放温:“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我撑得住。”
明楼有些无力,他理解妻子提起伍豪同志的意图:“阿薇,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他决定暂缓陈秘书的话题,“说起来,我一直听你说起你那位美人叔叔,好奇是何方神圣,今天才知道答案。的确,按过往经历来看,你们有交集,再正常不过了。”
丁薇伸手抚了抚明楼皱起的眉:“我刚刚有了一点想法,想不想听一听?”
妻子执意回到“陈秘书”的话题,明楼只好道:“洗耳恭听。”
“既然陈秘书抗日分子的身份是确定的,那这笔钱新政府绝不会出,对不对?”
“不错。”
“但如果我们要求新政府用这笔钱来做诱饵呢?你不必经手这笔钱,由王天风保管,待营救出大姐之后,王天风因为某种原因,和陈秘书合谋,拿这笔钱,回军统将功折罪。又或者,王天风看管不力,这笔钱,落入陈秘书之手,他只好畏罪潜逃。”
明楼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们还差一个理由,一个王天风不能回76号的理由。丢了这么大一笔钱,这个理由还不够。”
“理由,等阿诚回来再决定。”
提到阿诚,明楼问道:“阿香说阿诚出去了?”
“我今天太急功近利,出了错,阿诚在帮我弥补。”
丁薇很少会犯错,不过既然她说阿诚在帮她弥补,说明应该不是大错。
明楼不追问让丁薇有些意外:“不问问我犯了什么错?”
“想来不是大错。”
“是大错,”丁薇道,“只是庆幸,我是在周太太面前犯了错,而不是周佛海。”
明楼回顾了一下今天的事件:“你什么时候去的周公馆?”
“中午,周佛海当时应该已经知道陈秘书赎金要求了。要不然,他不会特地避而不见,还教自己的太太如何拖住我。过去,我有些小瞧他了。”
丁薇将下午在周公馆的事情捡重点说了,在说到她是在会明公馆路上才发现自己着了道的时候,明楼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周佛海应该只是舍不得这笔钱,毕竟,这笔钱金额很大。”明楼沉思之后做出判断,“但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就给他点东西,吓吓他。”
丁薇不解:“吓他?”
“让他知道,卸磨杀驴这种手段,对你用很危险。依戴笠对你的重视,你死了,他的投机买卖,就做不成了。”
“是个险招。”丁薇说,“到底用不用,就看阿诚带回来的消息了。”
“好了,阿诚回来我通知你,你啊,先睡一会,你这一下午,想必都在琢磨周佛海的事情吧!”从丁薇手里收走笔和本子,看到上面涂涂画画的乱码和单词,明楼知道,这是她极其焦虑的表现,她太累了。
“别焦虑了,你有我。”在妻子的额头落下一吻,“睡一会,乖。”
丁薇听话地闭上眼睛,熟悉的气息,安全的味道,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明楼说得对,她太累、太焦虑了,此刻心头的大石放下了些,她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生产后身体的疲惫,就如海水一般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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