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风意有所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初在飞机上给我设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呢?”王天风的话让丁薇不悦,“甚至不惜以明台为人质,要挟我跟你们走。现在倒好,连非我族类这样的可笑借口都说得出来。”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中文练的这么好,那我换个说法,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总能听懂吧?”
内心的不安被证实,丁薇却愉悦地笑了,她知道,王天风把底牌亮出来了。
“延安的黎叔,的确一直在试图策反我。不过我听说,毒蜂当时也曾和他们……亲密无间。”丁薇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黎叔接近明家,和我接近周家,目的是一样的。”
昏暗的码头只有远处有零星的几盏灯,但王天风的反应逃不过丁薇的眼睛:“你的眉头上扬,虹膜暴露面积增大,伴随身体冻结反应,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所以你说,我们两个谁更应该……”
“嘭——”
寂静的码头,这一声枪响格外刺耳。
“……被牺牲呢?”
王天风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他没有看到丁薇的枪是什么时候上膛,也没有想到,丁薇会真的向自己开枪。
他读过这个女人的档案,了解过她的很多训练资料,在与明家打交道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也旁敲侧击地从明家姐弟三人那里打听着她。不论是档案里,训练资料里,还是明家人的口中,丁薇,都不是一个能够迅速出枪还拥有极高命中率的女人,但是现在……他赶到疼痛在自己的胸口蔓延,意识开始逐渐流失。
“不必惊讶,”丁薇的眼神毫无闪躲地面对这王天风,她对王天风,不需要存在愧意,“心理学研究,话说一半的时候,人的防备是最低的时候。至于上膛,在你见到的时候,这就是一把随时可以射击的枪。风险和安全,从来都是并存的。”
王天风的目光落在黑漆漆的枪口上,他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在最终只奋力吐出了两个字:“明——镜——”
“明家的每个人,我都竭尽全力会保护。”
兴许是生死之间,王天风竟生出了一种感觉,丁薇这句话,似乎说的不仅仅是明楼,她说的是明镜?难道,难道还有明台吗?
王天风不敢相信这个闪现过的念头,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再也无力思考。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疲劳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还想努力睁开眼,张开嘴,看清楚,问清楚。
罢了。
他终究抵抗不住,阖上了眼睛。
面前的身影,倒下了。
丁薇握紧了手中的枪。
她没有动,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身体微微有些麻木,她才长叹了一口气。
将弹夹中的子弹取走一半,她走到王天风的尸体边,将他手中的枪收了起来。
王天风的手只是虚虚地握住了枪,并不是很紧。
察觉到这一点,丁薇的动作微微一滞,却很快收敛了心神,开始布置现场。
……
待寂静的码头再次传来汽车的声音时,她已经在寒风中,又吹了三个小时。
明楼远远地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直到下车才发现,码头边,丁薇衣衫单薄,双手抱膝,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快步跑到丁薇身边,只见地上是丁薇湿漉漉的大衣,她浑身湿透,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察觉到有人靠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呈警觉状态,在看到明楼的那一刹,才放松下去。
“阿薇——”明楼把大衣裹在妻子身上,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周佛海的秘书也很快跟上来:“明先生,明太太受伤了吗?”
丁薇微微摇了摇头,身体还在寒颤着。
明楼不由分说:“我们先回去。”
周佛海的秘书:“明太太,王天风呢?”
“水,水里。”
“他死了吗?”
“不,不知道。”
周佛海的秘书闻言,一边安排人手打捞,一边继续追问:“明太太,麻烦您确认一下位置。”
“够了——”明楼难得地发了怒,“你没看到她浑身湿透,冻了很久吗?现在是有什么问题,连等她换一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她不是你的犯人!”
“明先生,请您谅解,这是我的工作。”
丁薇拉了拉明楼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克制:“周先生的意思吗?”
“明太太?”
“会游泳吗?”
“……会。”
“跳下去,”丁薇指着江面,“你上来,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我们互不为难。”
秘书看着泛着寒气的江水:“明太太,我的工作——”
“周先生没让你跳江,也没让你不跳吧!”
“明太太,请您……”
丁薇紧贴着明楼,借着他身上的体温取暖:“去周公馆。”
“你总得换身衣服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水荷澹澹 民国